阿恩学长读餐旅系,获得了个大线索。
适逢假日,我独自前往系所隶属学院──民生学院,本学院除了织品系,尚包括餐旅系、食品系、营养系等系所,尽管学院各系彼此位置算接近,但除非跨系修习该系相关通识课,或者双修,不然一般状况下不太会来到别系的地盘。
如今,知晓了暗恋对象来自餐旅系,我突然兴起下学期选修该系课程的念头。
这样,便更有机会和阿恩学长有所接触。
毕竟加退选周已结束,我在目前的通识课堂中,皆未能看见他。
才不希望缘份仅存於社团,所谓机会,是要自己去创造的。
假日的系所并未开放,我只能从窗户外头一窥教室内部模样,餐旅系的教室大多等同高中的烹饪教室,推测课堂是煎炒煮炸居多,这麽想起来似乎挺有趣的。
既有选修餐旅系课程这样的念头升起,是该好好训练自己的厨艺才行,总不能在学长面前丢脸。假日返家或寒假时,再跟妈妈讨教一下好了。
顺势浏览过贴在教室外的课表,我将有大四课堂的时段记录下来,再与自己的课表交叉比对後,或许某天可以来个与阿恩学长的巧遇……
在脑海中如此幻想着,心情顿时大好,我不自觉地哼起歌,脚步连带变得轻盈起来。
大概是太得意忘形了,甫绕过转角,就跟某个人撞个满怀。
「哎唷!」我跌坐在地,用来记录的本子和笔也连带掉落。
「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个马尾女生也一屁股摔坐地面,口气一点也不友善。
「对不起,我很抱歉……」我急忙抓了东西往随身包包一丢,再迅速弹起身子,伸手欲扶对方。
「不用。」马尾女生拍开我的手,自行起身後,拍拍身子。
「真的非常对不起,是我的错……」对方态度明显还没消气,我只得保持低头不敢乱动。
「你,不是餐旅系的学妹吧?但,看起来有点眼熟……」
闻言,我不由得抬起头,战战兢兢看向那双锐利双瞳,一幕微薄的记忆浮上脑海。「啊,陶笛社大四的……彤彤学姊!」
「咦?」她愣住片刻,再看看我,似乎也想起来了。「喔,你是小羽学妹,我记得你迎新当天的表演。」
「呃,还是请学姊忘记吧。」我不好意思地开口,不太想回忆那时的尴尬。
找到彼此交集後,彤彤学姊显然也连带消气,再开口时,给人的感觉没那麽尖锐。「就算当时怂恿上台的气氛明确,也是可以拒绝的,其实你满有上台的潜力。」
「是、是吗……」搔搔头,我闻言有些难为情。「对了,彤彤学姊,刚刚真的很抱歉。」
她摆摆手,表情是真的不再介意。「现在是假日,小羽怎麽会来我们系馆?」
「啊,这……」撞见认识的人,坏处便是会被询问。「我来看看餐旅系的课表,下学期可能考虑选修。」此话不算说谎。
她噗哧一笑。「难怪你刚刚拿着纸笔记录。大一这麽认真?其实上校网或各系的讨论区看更快,再说,上下学期开的课未必一样。」
我配合着乾笑以化解被戳破的难堪。「那,学姊为什麽假日来呢?」
「和教授讨论未来出路。」
「学姊念餐旅系,所以将来想当厨师?」
学姊笑着摇头。「很多人对这科系都有这样的误解,餐旅系的出路不少,像学姊是走管理相关,可从事旅宿业的管理人员之类的。至於厨师,那是阿恩的目标。」
「咦……?」我顿了顿,想起那位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学姊是指……社团的阿恩学长?」
「是啊。」她自然不过地点头,接着忽然啊了声。「小羽那次社课没来,所以应当还没见过他。」
「已经见过了。」我立即接话道,在学姊的困惑目光下继续解释:因前一晚练习陶笛,被阿恩学长听见而产生交集。
彤彤学姊若有所思地摸下巴。「真意外,他会主动和学妹攀谈……」
我闻言一阵惊喜,但尽量不令那股兴奋外显出来。
这样,是不是代表,其实阿恩学长对我也──我不敢说喜欢,但至少是……有点兴趣?
周末很快过去,星期一的必修课堂上,整个班级的气氛仍有点僵局。
这节课并非班导师的课,她老人家却忽然进门,跟任课教授借些时间说话。
「我知道,上周大家发生了点状况。」她开门见山地道,暴风圈的那些人不自觉一颤。「你们知道,学生时期的朋友,最可能持续一辈子的吗?」
众人一愣,但没有人回应。
「将来出了社会,职场不再像学校般单纯,很难交到知心朋友,尽管这并非绝对,老师不想吓大家,但那却是不争的事实。同学们来自四面八方,也有人来自离岛,本来没有交集的你们,能同时进入织品一这个班,是前辈子修来的缘分,得来不易,老师希望大家好好把握,别浪费了。」
「现在你们才大一,开学也不到一个月,应该没人为了这点争执,打算转学离开吧?即使有,不过暂时的逃离,无法躲避一辈子。或许对你们来说,觉得这是大事,但等到将来,彼此成长成熟了,回头看待这事,说不定只会认为当年的自己太过幼稚。」
空间中,处於静默的沉寂,首先打破的,是啦啦队负责人的发问。「请问老师觉得,这事错在於谁?」她此举引起敌对另一方人马的不满怒视,周遭气氛再度飘散出火药味。
「停下来,深呼吸。」班导师拍手数声。「闭上眼睛。」
潜意识不想面对班上的纷争,我很快配合动作。视觉被关闭後,其他感官变得相对敏锐,导师的声音似乎更加清晰。
「守时是好习惯,更是基本礼貌。」
「不过,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懂负责人的正义心,然而……赏於公、责於私,给彼此个面子,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们在黑暗中思考、冷静好一段时间,班导师最後要大家睁眼,提了个实质建议:给予迟到者缓冲五分钟,毕竟也是有人并非故意而为的;若真的有人迟到,便根据负责人的原提案再减半,罚班费五十元。
老师接着要同学照学号顺序依次提醒,在排练前十分钟电话连络,并从一号同学开始,轮流在班级社团贴文公告,让同学们能即时看见练习时间,也表示她会不定期来突袭检查。
不知是否看在老师的面子,又或者提醒确实有所成效,当晚的练习果真没人迟到。
另外,让大多数人跌破眼镜的一件事,可能所谓不吵不相识吧,啦啦队负责人和迟到方的带头,在不久後反而成了对好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