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什麽？」那一声「拜托」让孟苡柔心软了，她调转九十度，瞥着自己的衣角。
「那封情书从来没到过我手上。」雷明爵一脸认真，「写回信给你的也不是我，绝对不是。」
「为什麽？」孟苡柔挑眉，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我明明就放进了你的鞋柜里。」
「哪个鞋柜？」雷明爵回问。
「你的啊？贴着你名牌的那个，难道你有两个鞋柜？」孟苡柔没好气地问。
「果然……」雷明爵扶额，叹气，「你放的那个不是我的鞋柜，是……」
「嗯？！」孟苡柔一愣。
「……是江震的。」
「那怎麽会贴你的名字？！」
雷明爵难得困窘，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头发上游走，解释着，「那是阿震的提议，因为我觉得收那些东西很麻烦，所以我们就私底下调换了鞋柜，他用我的，我用他的。」
「咦？！」孟苡柔瞪大了眼，「所以，我写的那些东西……」
「嗯，他看了。」
「什麽？！」孟苡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又一次炸开红晕，她指着雷明爵的鼻子：「太缺德了！受欢迎又怎样？了不起吗！」
「……抱歉。」雷明爵举起双手成投降状，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一挑。
「你还笑！我那时候可是很认真的，为了犹豫要不要写想了很久，结果你竟然……不对，是你们竟然！」
「其实过了没几天，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交换鞋柜的事了，我没想到你不知道。」雷明爵笑出了声。
「我……我……」想起自己只要看见雷明爵就会下意识逃开，那份不敢直视却又总是躲在远处偷偷观望的青涩，她就觉得羞耻，「我根本没注意到你们用哪个柜子……」
「呵。」何以宽终於出声，「被你们弄得都要不好意思了，看来过去我真的是错过了不少好戏啊。」
「老师！」孟苡柔跳脚。
「不说了，我要准备帮同学课後辅导，你们就在校园里逛逛吧。」领着两人进校园後，何以宽意有所指地拍拍雷明爵的肩，「慢慢享受吧，你们的青春和现在。」
「……」
「我那时候……」孟苡柔低着头，小步走着，「是真的很喜欢你才敢那麽做的……」
「那现在呢？」
「嗯？！」雷明爵认真的语气让她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迎上了他沉静的目光—一如既往没什麽感情，却冷静、坚定。
「经过这段时间，我似乎还是……没办法放着你不管。」雷明爵一字一句清楚地说，「孟苡柔，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呃。」无法将目光从那双清澈的墨眸中抽离，孟苡柔皱起了眉。
……一下子发生太多事，她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会要求你立刻给我答覆，但我希望能知道—对你来说，我是不是那个特别的人。」拍拍她的头，雷明爵举步走入了阳光点点斑驳的校园。
定定看着他的背影，孟苡柔轻轻覆上自己的胸口。
她喜欢雷明爵，这是当然的，但……现在的她还没解决和母亲之间的问题，还没搞懂那些突然带走她的黑衣人是谁，有太多问题没有解答，她似乎没有余力顾及自己的爱情。
雷明爵的身影已经有些远，小小的黑色背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孟苡柔垂下眼，转身，离开了。
「……」过了好一阵子，那人都没有跟上来，雷明爵叹了口气，回过头看见空荡荡的校门口，心底一揪。
撇除那个高中时为了挡掉其他情书，而随便交的女朋友，他这辈子第一次告白竟然就被无声拒绝了！
「那时後你的感觉……」他自嘲的笑笑，「我大概懂了。」
摸摸操场旁的老榕树，雷明爵一个人在校园里几个特别有印象的地点重游，远远看着篮球场上打球的男学生，他双手抱胸，眼神柔和了些。
改天再约江震吧，他想。
直到夕阳的余晖把他拉回，雷明爵才默默往校外走，看了眼腕表，时间已过六点半，现在赶回公司加点班应该能把事情处理完。
刚踏出校门口，一阵风吹过让他眯起了眼，树叶摩挲的沙沙声中，时光似乎又倒流回到高中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停车场上自己的车旁，一个身影静静蹲在那里，一手在地上拨弄着小石头，雷明爵睁大了眼，竟有一瞬间的动弹不得。
「嗯？」眼前的沙土笼上一层黑影，孟苡柔抬起头。
逆着夕阳，雷明爵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学校……好像没怎麽变。」她的脸庞在夕照下粉红得很美，「我刚刚绕了一小圈。」
「嗯。」
「回家吗？」
「……不，我还要回公司一趟。」
「那，我也回去整理一下。」孟苡柔握住他伸出的手，「你能不能……载我一程？」
「可以。」顺手揉乱了她的长发，雷明爵拉开车门。
—「反正都是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