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关怀简讯回了回，打电话给小念，她似乎还在睡觉，声音带着几丝慵懒。
「你还好吧？」小念道：「很少看你哭那麽惨，昨天第一次。」
我无奈的笑，拿起钥匙，打开门走出去，「人老了总是会多愁善感。」
之前我不哭，是因为我怕有人心痛，如今我哭的再惨，也不会有人替我难过，那我为什麽要让自己不好过？
「你离开之後，我们那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哈，你没看到那位唐小姐的脸色有多难看，她是不是傻啊，除了王毅和你那个小帅哥，昨天的人根本都不认识她，她这麽做也不过是骗到两人而已。」
「我也只在乎他们。」我把鞋穿好，「她可聪明着呢。」
「也是啦，她对自己也是够狠的，那些伤口可不是花一点点力气就能弄出来，这麽狠的女人不简单啊。」小念感叹，「要是你也和她一样对自己狠一点，花多一点心机在王毅身上，说不定你们还有──」
「小念，我做错事本来就应该受到惩罚，我虽然还爱王毅，但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而且我不愿意在他身上耍心机，我不愿意。」我厉声打断小念的话，随後放柔了声音，「要是沦落到要用手段才能让他爱我，那我会觉得很悲哀。」
徐志摩说：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好，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怎麽反驳了，你总是这样，说的都好有道理。」
「有吗？」我轻笑，走进电梯门，「我昨天晚上，做梦了。」
「做什麽梦？」
「我梦到我、你、王萱、王毅、末辰和顾天诚在花海中互相追逐，你追末辰，末辰追王萱，王萱追我，我追王毅，顾天诚跟在我身旁跑，那时候的我们，好快乐。」我没有说我梦到那个夜晚，就连我都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跟小念说一个这样的谎，「如果时光可以重来，那该有多好。」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说：「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要认识你们。」
「嗯，要是我们都不认识就好了。」
要是我们都不认识，就不会有这麽多的颠沛流离，亦不会心碎疼痛。
「我……」小念刚想说话，她那边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宝贝，怎麽起的这麽早？」
她和男人说了几句话，又重新听电话，「你还有事要说吗？我要挂电话了。」
「那是你男朋友？你们同居？」
「算是吧。」她说的模糊，「我还有事要忙，先这样了，掰。」
也不知怎麽的，我总觉得在哪听过她男朋友的声音。
可我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
到停车场，我骑上摩托车，正好和刚下车的王毅对上眼，我撇过头，装做没看到。
「对不起。」
我倏的转过头，怀疑是不是我听错。
王毅说：「昨天唐棠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我没问他怎麽知道的，只是勾起嘴角，忽然很想哭，王毅啊，你可知道我在乎的不是她对我的污蔑，而是我们已经回不去的信任；你又可知，在你对她好的时候，她究竟欺骗了你什麽？
「有空去查查唐棠吧。」我终究是不忍心看他被欺瞒，当我烂好人也好，当我圣母也罢，我只是不愿意让他再次被伤心。
「为什麽？」
「你自己查。」我并不愿意把那些事情说出口，那是子恒和唐棠的隐私，提醒王毅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好，你要去哪？」
「去医院看我爸。」当初我和王毅交往，爸爸也有见过王毅，「再见。」
「要我载你去吗？」他问。
「不用了。」
既然我们没有可能在一起，就不要给我希望，不要对我那麽好，我怕自己会忍不住。
「再见。」他没再继续说下去，笑着和我道别。
我很久没见他笑了，忽然间有点恍神。甩甩头，我骑上摩托车离开。
爸爸的病房在医院的六楼，我推开房门进去，发现病房里没有妈妈，反倒是站着小阿姨和二叔。
我有对这个二叔的印象没有很好，他总喜欢跟爸爸做对，甚至好多次都差点伤害到爸爸。
「蔓嫣来了啊，阿姨这里削了些苹果，你吃一些吧。」见我进来，小阿姨一丝惊讶也没有，亲切的对我说：「你爸已经恢复了一点，可以开口说话了，但他才刚刚睡着。」
「好。」
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没头微微皱着，就连睡觉也没有放松，我伸出手，温柔的抚平他的眉毛。
「蔓嫣啊，你过来一下。」二叔坐在病房的沙发上，随意的朝我招招手，「二叔问你个问题。」
我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
「检察厅里有个叫做王毅的检察官，你是不是认识他啊？」
「认识，但不熟。」
「不应该啊，他听到你的名字时可不像是不熟的样子啊，你别不好意思，我身为你的长辈，总该替你把关一下你的朋友。」二叔说话的时候，眼底闪着慈爱的光芒，要不是我清楚这位二叔不是什麽好人，我可能也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在关心我了。
「二叔，你到底要说什麽？」
「你跟你朋友说说要他别再揪着我那逃漏税的案子不放了，要是他再继续查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会做出什麽事。」二叔恶狠狠地说道：「我这人可不怎麽有耐心。」
我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二叔，「你逃漏税？你还敢威胁检察官？威胁检察官这种事情我不会帮你做的，你休想！」
「沈蔓嫣，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我不过就是请你带句话给他，你连这个忙都不帮就算了，还对长辈大呼小叫，你这是什麽家教？」二叔也跟着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我，「你爸还没死你就这麽目无尊长，这要是我哥去了，你还把我当作长辈吗？」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心情，「二叔对不起，但是你也不该辱骂我的父母。」
「好，刚才是二叔太生气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你别介意啊。」二叔笑笑，放软口吻，「二叔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会帮二叔这个小忙的，对不对？」
「二叔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要是其他的事情，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帮你了，但你这个事情可是违法的，我不能……」
二叔邪恶的笑笑，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别说什麽违法不违法，连伪证罪你都犯过了，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你一句话，难不成还会比你三年前做的事更荒唐吗？」
他的话使我的身体震了一下，全身忍不住颤抖，连指尖都在发冷。
他到底为什麽知道？当年的事，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怎麽还会有人知道？就连爸妈都不知道的事情，怎麽可能会被他知道？
「我……」
「你要好好想想，这公司可不是我的，要是我被抓了，你以为你爸不会受到牵连？我看那小子对你情根深种，你说一句话就可以挽救你爸的公司。」
「既然你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你就更该知道他如今恨我还来不及，怎麽会愿意听我的话，更何况他是个什麽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讽刺的笑，「连二叔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麽能做到呢？」
「但你可以用其他方法阻止他，只要知道他到底查到什麽东西，我就有办法让他查不到更深的事情。」他双受放在背後，慢悠悠的说：「这些年我虽然做了挺多不法的事情，但你真的相信你爸是清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