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向忱安觉得，梁橙柒的脑细胞并没有被修复，而是那份隐性的傻瓜因子更外显了些。实际状况是，梁傻瓜已经摸了她的德语课本好几次，面对老教授的一脸严肃还能笑得出来，还是正面直视着的笑。
米呀时不时侧眼看梁橙柒，又朝着向忱安递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向忱安指指脑袋，用口型告诉她：打击太大了吧。
下午一点多的课正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德语外师早已习惯这样的懒散，突然感受到梁橙柒的目光，他有些讶异，用着还算不错的中文问道：「Elena，今天心情很好？」梁橙柒笑，直接以一串流利的德语回道，「教授，我从没觉得能上德语课这麽这麽开心。世界太美好了。」
听完这句，向忱安肯定梁橙柒一定是早上打击太大。
外师也以德语回应，「那请你朗读一下下段的课文？」
念课文这件小事对这节课的学生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这老师太讲究发音，常常一个字发不好，下课就留下来练习，加上他天生就严肃的表情，让很多学生都希望不要喊到自己。
平常的橙柒是例外。现在更是。
「当然愿意。」她笑咪咪地站起身，开始朗读。她的声音清脆而温柔，发音很标准，断句也乾净俐落，一大段课文被她轻巧地读过去，倒让课堂不似刚刚那麽沉重。米呀听着听着，不禁感叹，橙柒真的好适合念德文啊……
待梁橙柒结束之後，坐下，一旁的忱安给她一个赞。
这门课过去，梁橙柒边收拾东西边回想等等要换的教室，米呀抱着包包靠过来，「你今天这堂课一直傻笑呢，老教授都关心你了。」
梁橙柒叹气道，「你们都不知道能待在一个自己可以理解的世界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不说啦，我等等还有课，得先走。」她站起身。
「什麽课？」向忱安问。
梁橙柒比刚刚更欢脱了，给了向忱安一个眨眼，「国际谈判。天，我超想上这课的。得走了得走了。」说完就飞快地跑了，留下一个一七三和一个一四八的相对望，没几秒，忱安脑袋转过来了，默默地叹，「这人怎麽都选不讲中文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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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橙柒一进教室，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位子上……睡觉。嗯，连行为都很熟悉。她观察了下最佳位置，走过去坐好，觉得挺不错，左右看了眼才发现这跟微积分的位子一样，旁边的人也一样，忽然就拍拍自己，这不是微积分这不是微积分……
在梁橙柒这短短的自我警醒的时间，季言郡已经醒过来，发现坐在旁边的她，下意识皱眉。梁橙柒收回拍自己的手，延续着刚刚的好心情朝他笑了笑，「二一学弟，又见面啦。」
「国际谈判？」他确认了下。
「国际谈判。」她认真地点头，想起什麽又问道，「二一学弟──」
「季言郡。」他打断她，「都告诉你名字了，不要喊我二一学弟。」
「喔。梁橙柒。」
「嗯？」
「我也告诉你名字了，不要喊我二一学姊。」
季言郡一顿，觉得这人思维有点跳跃式，不禁想笑，但还是平稳地回应，「嗯，知道了。你要说什麽？」
梁橙柒往他靠近，从包包掏出个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像个孩子一样，眼里带点狡诘又讨好的笑意，把尾音拖得长长地，「给。我很喜欢这个巧克力，不太甜也不腻，给你吃。」季言郡看出不对劲，「为什麽？」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刻意把咬字咬得很清楚，莫名有些可爱的意味，「微积分的学费，先付订金。」
「……先不说到底教不教，你觉得一个巧克力能打发人吗？」
「这个巧克力我平常不分人的，特别珍藏。如果你收了，往後我无时无刻供应。你看看呀，算数学多耗脑啊？吃巧克力补充血糖，既幸福又实际，况且这纯度高，吃着也还算健康。而且啊，这只是订金嘛，之後要是有任何好吃的我都给你带一份，多划算啊，你说是吧。」她说得眼睛发亮，莫名得底气充足。
季言郡顿时觉得梁橙柒就像是个卖药的。
「我看起来像是很爱吃的人？」
梁小吃货有些懵，她忘了先问季言郡爱不爱吃了……
「吃好吃的东西不好吗……？」底气像被扎了针的气球一样顿时萎缩，她小声地问，又猛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然你想要什麽？我能给就给。」
季言郡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那种可怜兮兮的感觉也很熟悉……
他勉强给她一次机会，「你最近一次算数学是什麽时候？不是只有加减乘除。」
「呃，考指考的时候。」
「嗯，指考数学考几分？」
「……十二。」她也觉得这分数太奇葩，想要补救下，「我不是猜的，我那题计算题全对！」所以才有宝贵的十二分啊，咳，连她自己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季言郡把巧克力轻轻一推，「拿回去吧。」
梁橙柒瘪起嘴，默默把巧克力收回包里。此时钟声一响，宣告她连再上诉的机会也没有。她想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