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欧洲文明虽然是欧语系必修，却是大四的必修，因为没有挡修机制，不少人都会在二、三年级先上修，梁橙柒和向忱安就是其中之二。
此时，向忱安正吃着姜竫给的软糖，一边向刚踏进教室的梁橙柒挥手，「刚刚去哪啦？图书馆？」
姜竫伸出拿着软糖包装的手，示意橙柒自己拿。梁橙柒一点也不意外她在这，姜竫常常跑来修他们欧语系的课，就像她们也常常跑去修英文系的课一样。她看了眼，皱起眉，「没有荔枝口味的？」姜竫摇了摇包装，再看了下，又伸手出去，「有，比较下面。」
梁橙柒成功地拿到荔枝软糖後，坐在向忱安旁边，这才回答她，「刚刚补数学去了。」
「微积分？」
「当然。」
「小大一？」
梁橙柒比了个剪刀手。
姜竫在橙柒後面的座位上啧啧两声，「你效率可真够高。」
梁橙柒斜睨她一眼，「这还不都是因为谁？」
「……荔枝软糖还剩两个，还要不要？」
「要，两个都留给我。」
向忱安笑，「我还要橘子口味的。」
姜竫把整包都递过去，向梁橙柒问道，「如何？还有救吗？」
「有。」她点头。
「真的？」
「真的……」这次点得比较心虚。
「那母胎单身有救吗？」姜竫不怀好意地笑。
梁橙柒想到总是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声音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要再出来乱了。」姜竫愣，「我这也才说第二次而已，哪有『再』？」梁橙柒在心里默默嘀咕：你都在我脑里出来几次了……。而表面上，她非常淡然地说，「俗语说，一而再、再而三，再就是二，你说第二次，用『再』也很合理啊。」
「唔，好像也是。」
向忱安旁观着这场拉锯战，早就猜到谁会被拉着走。姜竫的战斗力实在太弱。她又偷吃一个葡萄口味的软糖才把软糖还回去，「那小大一还好吧？有没有被你颠覆世界观？」
梁橙柒吃着最後一个荔枝软糖说，「他呢，太神奇了，耐心特别好，同一个地方可以讲好几次，而且讲得比课本还简单。果然是国贸呀，数学跟英文都好。」
「英文？」
「国际谈判我们一组的，他讲英文讲得很好听，」她手指的方向一转，指向姜竫，「比你还好听。」躺着也中枪的姜竫耸耸肩，表示不以为意。她这死党的癖好挺奇怪，对别人的外语发音执着得很，发音好，好感度就会直线上升。
其实姜竫的发音也是数一数二得标准，因为小时候跟爸妈在伦敦待过一阵子，以致於她还能时不时秀一点英国腔出来。只是梁橙柒从小听她讲英文听习惯了，就不稀奇了。
「能让你称赞，看来是真不错，」向忱安轻笑，「橙柒你运气挺好的嘛。」梁橙柒眨眨眼，听出了弦外之音，「向忱安，赶快把你脑中母胎单身的相关念头消除。」
向忱安笑得更深，「唉呦，这麽在意母胎单身？」
一开始相识，她们就觉得向忱安天生的气场太强，认识久了之後更加明白，她平时就是个潇洒人物，一行一笑都带点御姊范儿，思维反应快，而嘴更快，这姊儿一旦开始调侃人，基本没人能赢她。
当然，搬救兵除外。
梁橙柒赶紧夸张道，「邪恶向忱安又出现了，快叫那个谁出来镇压她。」
听见关键字，向忱安便挑起眉，不疾不徐地反问，「你以为你在叫佛地魔啊？」
她闹得更欢快，「她讲话速度变慢了，要到爆发的临界点了。姜竫，快，快点LINE柯学长。」
「够了呀。」她敲了两下桌子，皱起眉，「不就是逗下你吗，不提了行吧。」
「行行行，赶紧把柯学长请回去。」
「嗯？」
「没有哪个学长，就是那个谁……」梁橙柒就是个撩完没敢面对的人。
姜竫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向忱安怕得要死。」
「你偶尔的一鸣惊人能不能用在正经的地方上？」
「哪不正经了？我以前可是号称姜小学霸。」
「仅限文科。你那数理科就跟小吃货一样毁灭世界。」
「我说的是小学的时候。」
「噢，那你後来长得也是挺歪的。」
姜竫瘪起嘴，给橙柒递了个眼神过去：谁叫你惹她了，她一不高兴讲话就毒！
梁橙柒心虚地笑，把偷偷吃完的软糖包装放到姜竫手里，挤眉弄眼地用眼神传道：至少她毒的不是我。
姜竫委屈，要拿软糖吃，伸手进去才发现没了，朝着梁橙柒瞪大双眼。
梁橙柒看懂了，直接装傻，「怎麽了？吃完了？」
「装傻呢你。你吃完还把垃圾给我？」
「咳，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换。」她从包包摸出心爱的巧克力，在姜竫眼前晃了晃，「如何？」
姜竫二话不说地拿过巧克力，「原谅你了。」
「忱安，要吗？」
「我要两个。」冷冰冰的语调。
橙柒忍痛割爱，给她三个。
她心想，果然向忱安跟姜竫不是同个等级的，安抚的易难度真不同。
／
梁橙柒听上课的教授用一致的频率念着课本，人就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看着她放在桌上的巧克力。感觉到自己意识开始涣散，她便往忱安那凑过去，还把头枕在忱安的手背上不让她写字，然後悄悄地问，「你知道吗？一战是从一九一四到一九一八，所以是二十世纪，不是十九世纪。」
向忱安瞥了她一眼，「你还有在听他说话？」
「不小心就听到了。忱安你知道吗──」
「想睡觉就睡，这种课有什麽好撑的？」
「我哪有……」
「你只要开始说『你知道吗』，两次，就代表你需要醒脑而且达不到效果才会找人用你知道吗当开头讲话。」向忱安伸手压下她的头，让她妥妥地趴在桌上，「睡。不要像个小醉汉一样。」
「唔，居然说我像醉汉一样，我才不是。」
「胡言乱语、死不承认、行为懒散，这不是醉汉是什麽？」
「那你就是醉汉的朋友……」
向忱安嘴角一勾，把几本原文书往她们俩中间一放，「安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