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浓的味道填满了姚典娜的小小房间,几朵绽开的巧克力玫瑰上,鲜艳欲滴的樱桃黑到发亮,21岁的蜡烛摇晃地闪着。关上灯之後,两人在和式桌前对坐,光芒落在彼此眼里,昏暗礼微微暖薰。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哪!多亏这生日蛋糕,也同时是情人节蛋糕所制造的机会。
「许愿吧!」唱完生日快乐歌,灿烂熠熠的笑脸催促她。
「第一个愿望……希望……每年都可以吃到你买给我的生日蛋糕!」姚典娜开心地说。
这样有人在乎,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好,不是吗?
「这有甚麽困难!根本不用浪费这个愿望,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杜鑫评拍拍胸口说。
她噘起小唇嗔道:「就是要嘛!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分开……」
她自小不是一个爱撒娇的女孩,但面对眼前这个男生,却渐渐找不到逞强的理由。冷天里出门上课,他在楼下等着;大姨妈来了腹痛难忍,他在一旁递过来止痛药和热水;肚子饿了,摩托车载她四处找好吃的东西;感觉她手掌的冰冷,外套便盖到她身上;而那不曾有人记得的生日,他也陪她一起庆祝了。
只是未来还那麽遥远,还有那麽多的不确定。男女之间从喜欢到交往,是否能够长久持续,然後陪伴终生,没有人可以说得准。
能不能,就这样好好享受当下被照顾的感觉,不要想那麽多?
「既然你已经许了愿,那就不会,我绝对每年都让你吃到蛋糕!」他却自信满满地说。
「真的?」姚典娜眨起了大眼,歪着头问。
他插手抱着胸,点点头,一副如同神灯巨人般的自许:「嗯!绝对!那第二个愿望?」
「第二个愿望……希望我们今年都可以AllPass!」她闭上眼睛,双手交扣。
「为什麽不许每一年都AllPass?只有今年……有点浪费?」
姚典娜皱起眉瞪着他说:「你一直对我许的愿很有意见耶!」
杜鑫评笑着说:「不是啊!我是觉得只有一年Pass,那明年不就……」
「既然明年也可以吃得到蛋糕,那明天就可以再许一次AllPass呀!」她嘟着嘴,理所当然地回答。
「愿望是这样用的啊?」他调侃的语气低嚷起来。
「要不然要怎麽许愿?其实……能够吃到蛋糕我已经很高兴了!」从此以後,每年除了蛋糕之外,都有三个愿望可以许,是不是也算赚到了呢?
「这麽容易满足?难不成你以前没吃过蛋糕?」
「是呀!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
杜鑫评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假的?我知道你的生日都在寒假,可能同学都不会记得,但是家里也不帮你庆生吗?」
「我们家是真的从来没庆生过啊!我爸妈都是高中老师,尤其每年这个时间都,都要忙开学的事。」姚典娜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回道。
从小到大,连生日都没庆祝过?杜鑫评实在不敢想像,她的父母到底是怎样严肃的人。
「那你一定连这个都没试过?」
「什麽?」
他将手指偷偷地藏到蛋糕後,一只手却往着另一面墙上的时钟一比。
「你看那边?」
「什麽啊?」不假思索的姚典娜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甚麽特别的事也没有,才正狐疑着。
「啊!」
一把巧克力奶油,抹上了姚典娜的鼻子,杜鑫评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骗你的,哈哈哈……听说奶油对女生皮肤很好喔!」
姚典娜楞停了一拍,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深吸一口气,眉头紧紧揪结了起来。
「过份!不行!那你也要让我……」
「诶诶!哈哈哈……」
一方扭着眉不甘示弱地画了蛋糕一撇,勾起指头上一弧深褐色奶油直往对方脸上攻击,一方嘻嘻笑地两手抓住对方的肘子灵巧地躲避。
「啊!」一个脚步踉跄,姚典娜竟倒仆在杜鑫评身上。
跌卧在地上之前,他抱住了她,而她张牙舞爪的手指上还晃着浓郁香甜的味道。两个人在房间的木地板上,紧贴的身躯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交流着靠近的鼻息,让他舍不得放开紧抱的双臂。
听见急促的心跳声,听不见窗外夜街的车辆驶越。她胀红的脸颊为那略带古典美的轮廓添了几许羞涩柔媚,下垂的长睫让澄澈的墨瞳像是无尽的黑洞,将他所有视线全部吸引。
杜鑫评捉住了她沾着巧克力奶油的手指,放到唇边。她羞怯地想抽离,却被握得更紧。
想起那天朱习菈调侃的讪笑,此刻的他决定要勇敢往前迈开大步。
他抬起颈子,靠近她粉嫩的柔唇,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便情不自禁越靠越近,终在那唇瓣上落下轻吻。
她温暖的双唇没有逃开,只是安静地闭上眼,微揪着眉宇承受。甜美而芬芳,如同诱惑的鲜嫩蜜果,又有谁能抵抗的住,何况他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年?
抵靠在他硬实的胸膛上,柔软而暖热的感觉,让他全身血液急速窜流。贺尔蒙刺激下的慾念,如大雨倾泻之後山洪暴发般地汹涌滚滚,黑暗中彼此胸口的搏动也随着呼吸起伏加速。
两腿间忽然出现一股蓄势待发的紧绷灼热,就像……和那群损友一起偷看爱情动作片的兴奋。
这可糗大了!怎麽办?会不会被她发现?那她可能会把她当成大色狼!
杜鑫评停下亲吻的动作,迟疑地想要控制高涨的慾望,努力地略抬起腿,却不巧挣入了她的两膝,反而让下腹的肌肉更加缩紧。
姚典娜忽然瞪大眼睛,双手奋力一推,便滚跌到一侧。杜鑫评冷不防往後倒下,「叩」地一声,後脑勺和木地板便发出清脆地敲响。
搞砸了吗?这样尴尬的气氛!原来还好好的许着愿,两个人有说有笑,这下子空气全部冻结到比寒流还冷了。
姚典娜勉强故作镇定,颤抖的双手撑起身体坐直,努力挥去脑子里的空白,才起身开了灯,支吾地说:「第三个愿望……我已经……许好了,来切……蛋糕吧。」双手却彷如麻冻般的僵硬,拿起塑胶刀子,蛋糕也切得歪歪扭扭。
如果方才没有将他推开的话,不知道会发生甚麽事,她的脑子已经混乱得无法想像。只是他沉默的眼神,一声不响地吃着蛋糕,让她胸口闷躁了起来。
情人节里的情人们,此刻到底都做些甚麽?
但他们才刚交往没多久,她心里实在什麽准备都没有。更何况父母都是严谨的人,她也要绝对坚持洁身自爱,不能随便奉献自己是吗?
那落寞神色之下,到底在想些甚麽?
难道男生真的都用下半身思考?
可就算这样,她居然还是担心着,他的头是不是撞痛了?他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会开始讨厌她。
窗外远处似是有小猫嘤嘤囝叫了几声,反而让房间内的空寂更加显得闭塞,两人局促地吃着蛋糕,却感觉不到蛋糕的甜味。
杜鑫评彷若看穿了她心中的忐忑,一脸沉晦,却随着一个怅然的浅笑,突然打破了静默,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不会侵犯你。」
他站起身,静静地收拾的方才用过盘叉,丢入了垃圾桶说:「今天已经很晚了,你早一点休息,我回去了。」便随即抓起自己的班服外套,转身往门口走去。
凝滞的气息,让她的心微微揪痛起来。
不是这样的,她和他第一次共度的情人节,不该是这样的方式结束。
姚典娜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後,拉住了他的袖子。
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甚麽,但是如果让他在这样尴尬又僵持的氛围下离去,她可能整个晚上都会一直纠结着。
他转过身,嘴角带点微苦的笑,轻声地问:「怎麽了?」
「你的头……」姚典娜满心歉意地问。
「没甚麽!」他摇摇头,伸手抚了抚撞到的後脑,其实此刻还是蛮痛的。
她支吾地说:「那……你的生日……是什麽时候?下次……我也帮你一起庆祝。」
他呵笑一声,假装委屈地皱着眉,眯起眼道:「就是……你拒绝我的那一天。」
「拒绝……你?」
「我第一次跟你说我喜欢你,可是你说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像gentleman学长那样……」
「那时……」内疚感更加深了几分,姚典娜问:「考完试之後……你是天蠍座?」
杜鑫评耸耸肩道:「是吗?好像是吧!男生不太注意星座的。」
「听说水瓶座和天蠍座是最不适合的情侣……。」
「为什麽?你听谁说的?」面对这莫须有的控诉,那感觉就像平白无故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
「我以前也不太注意这个,只是有一次住在隔壁的学姊跟我说,她就是天蠍,她前男友是水瓶,刚好和我们相反。她说书上写的,这两个星座天生犯冲,他们从认识没多久就常常吵得不可开交。」
「呵呵!难道你还怕吵输我吗?但你向来不是说甚麽都要有真凭实据,也会信这个?」以他对她的认识,应该不是个迷信星座或算命的人。
「是不信……不过……」她轻轻哼笑了一声,不知怎麽竟然会像个青春期少女一样忸怩呢?这确实不太像她自己。
不过,还是……有点在意,有点……不安吧。
姚典娜揪紧了他的袖子,沉默了半晌,突然踮起脚尖,抬高了下颚,弊住了呼吸,往他的唇边一个轻啄。
再低下头,燥热的感觉却从耳後根一直延伸,烧烫了整个脸颊。
杜鑫评瞪大了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她在等着他进一步的反应,但自己却还陷在僵滞里。默然中,她怯生生地抬起头,只见到他温柔的笑着。
拎着班服外套的手臂轻轻扣住她的纤背,杜鑫评俯下身体,甜甜的樱桃巧克力香气从他唇边漫开。柔软而迷醉的滋味是唇上浓烈的烙印,热切地吮吻她红透的唇瓣。在未稍松歇的紧贴中,另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摩娑着她的耳垂。
所有空气的流动、暝夜的声息,在完全停顿的一刻,彷佛只剩两人缠绵唇舌上的触感还延续着,碰咚的心跳还急奏着。
他不敢太过强霸地侵入她的口中,只是贪婪地在那最柔软鲜嫩的地方盘旋、逗留、舔噬。
丝滑如蜜的甜美在他舌尖绽开,细致如绸的温柔在她脸庞拂略,微热的电流淌过全身,让人舍不得停止。
直到听见房间外,似乎有大门被开启的声音,沉醉在梦幻世界的魂魄乍然回到现实。
「你……室友回来了吗?」松开彼此的两人青涩赧然地笑了出来。
「是住我隔壁的……学姊。」
「对不起……」杜鑫评扭着眉,眼里带着歉意地说。
她摇晃着脑袋,绯红着双颊,抿起下唇,再次揪紧了他的衣襟,羞极地将脸埋入他的胸前。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他踌躇地说。
「嗯,晚安!谢谢你……的蛋糕,还有……情人节……快乐!」她如蚊蚋般地细声回应。
「情人节快乐!」一个灿朗的微笑,他眼中的留连,她读到了。
柔细的炙情还留在唇际,心里也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