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上星星图案的夜光贴纸。
上一次到这里过夜时太过伤感了,都没有注意到他还留着这个东西,应该说他留着我的所有东西,这一切就像是我不曾离去似的,停留在原地。
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呢?算是停滞不前又或者有稍稍向前迈进了?
他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一觉起来後彷佛失忆般,再度退回原先的位置?
抓乱刚洗好仍湿淋淋的头发,我将脸埋进为了不弄湿枕头而铺上的浴巾里,因脑袋里满满都是孟璇姐的讯息以及春煦那令我心动的话语,而感到极度的烦躁。
「好烦啊……」抱着枕头,我伸脚踢了踢空气,想抹去心里那抹雀跃感。
是的,比起孟璇姐的讯息,春煦的话更让我在意,我抑制不住那些不断冒出的悸动,却又讨厌自己对他如此怦然。
不想要给自己太多的希望,我害怕最後得到的只会是更深的失望。
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我果断地起身,决定去泡杯热奶茶,渴望藉由那熟悉的味道让自己平静一些。
步至厨房的途中,因瞥见春煦房间而停顿了脚步。
去问他要不要喝东西吧?
还来不及回答自己的问题,我已伫立於他的房门前,正抬起手要敲门时,他的声音便清楚地传来──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蹙起眉,缓缓向前靠近。
「不需要说什麽了。」这才发现房门并没有关紧,房内的灯光自缝隙透了出来。门外的我在昏暗中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我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好,也知道这违反了春煦一直以来教导我的观念,但我真的很好奇,因为我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
「孟璇,」此刻春煦冷漠地喊出对方的名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在你找若海说了那些话之後更是如此。」
如同我所想的,电话那头的人果然是孟璇姐。
真正听见这个名字後,却突然开始有些害怕,加上偷听这件事情带来的罪恶感,我最後还是决定离开,但当脚步正要跨出时,春煦的话再次吸引了我。
「孟璇,不要紧捉着我不放了。你不爱我,这我们都知道的,不是吗?」
什麽意思?
「你心里早就有人了,你之所以会放不下我,只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你爱着别人却不在意的人。」春煦的话让我僵在原地。
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麽事?
孟璇姐的话再次侵袭我的脑袋:「你知道吗?我们本来已经要结婚的,但是因为你,他却步了。」我记得那时候的我太过悲伤,甚至直接相信这句话是对的,相信他们俩无法结婚,确实是因为春煦放不下我。
但现在……
「既然我们俩当初并不是因为相爱才开始的,那为何现在不能好好结束?你根本不需要去找若海说些什麽,更不需要伤害她,这一切明明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春煦知道那天的对话内容了吗?孟璇姐告诉他了?她真有可能这麽坦然的说出口?
我想起昨天那场因喝醉造就的闹剧,想起了结尾那长达三分钟的通话,我完全没有印象自己到底说了什麽,该不会我已经在那通电话中透露给他了吧?
「说真的,」春煦再次传出的声音使我将注意力拉回眼前,透过缝隙,我看见了春煦无奈地苦笑着:「你做的这一切,真的很没有意义。你到底想证明什麽?证明你没有输给若海吗?」
是这样吗?她那天会说那些伤人的话语,是因为不想输给我?
她又为什麽要跟我比?在她眼里,我充其量就只是个黏着春煦不放的臭小鬼吧。
「你根本没必要比,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比不过她的,因为同样的,我也比不过你心中的那个人。」
「好聚好散吧,孟璇。」春煦沉着嗓说道,闭起了双眸、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有些疲倦。下一秒他倏地睁开眼,恰好撞见了正在偷听的我,他皱起眉头。
门外的我则是冷汗直流。
顾不得那些对他们谈话内容的疑问,我强迫自己动动僵住的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过来。」但春煦不知何时已走至我身後,捉住了我的手腕。
我再度以不自然的姿态旋身,尴尬地望向仍在通话中的他。
「若海在你家?」多亏了四周的寂静,我隐约能够听见孟璇姐自手机传来的声音。
「对。」春煦仍旧与她对话着,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後一次通话了。」
「等等!」
「如果你只是想重复那些问题,我们还是尽早挂电话吧。」他的声音里头有几分冷酷,但却温柔地用手指顺了顺我未乾的头发。
「难道你真的跟若海……」
「孟璇,到此为止吧,我累了。」春煦打断了孟璇姐的话,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慌张,「再见。」当挂断通话之後他抿起了唇。
「怎麽偷听呢?」方才冷硬的嗓音此刻柔和下来,他摸了摸我的头,对着因为太过仓皇而开不了口的我说:「快吹头发吧,不吹乾会头痛。」
凝视着他好一会儿,过了几秒我才点点头,转身往我的房间走。
拿起了不久前春煦替我准备好的吹风机,我插上电源,推了开关,开始心不在焉的吹着头发。
此时春煦的身影印入我眼帘,他在床沿坐下,带着微笑凝望着我,脸庞上透露着些许疲惫,不免让我有些心疼。
没有说出在我脑海中的那些疑惑,一方面是不想看他更加疲劳、一方面则是希望他能够主动告诉我。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但我期待着。
「你想问什麽吗?」在一阵吹风机的轰轰声中,他轻柔的嗓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只是紧皱着眉,没有说话,在心中评估是否该提问,担心着他会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要迁就我,只是因为认为我不会就此放弃追问、认为我此刻的沉默是在思考该从哪个问题开始,才让他决定当那个主动的人。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最後我只是这麽回答。
不想看到他更加疲倦了,至少不是今晚,他应该要好好休息的。
他只是笑着,不发一语。
不知吹了多久,这热气渐渐使我感到有些烦躁,於是在他的目光下,我关上了吹风机,将插头拔下後步至他身旁坐下。
「你没吹乾啊。」他揉揉我的头,带着些微不赞同的语气。
「有啦,够乾了。」我胡乱拨了拨发尾,对他挥挥手。
「真是的,你这一点怎麽还是没有变啊。」哑然失笑,他放下手,似乎没有继续坚持要我吹乾头发的意思。
也似乎没有要离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