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零食区，猜想这些垃圾食物他应该都不能吃吧，不管是哪一种零食，即便看似简单，背後的成分栏也有让人茫然的名词……
背後一热，随即传来他的古龙水味，腰间缓缓缠上一双手。
「孟皓，别在公共场合放闪行不行？」我蹙眉回头对他耳语。
「我又没做什麽……你想吃就买啊！」他无辜扁嘴，无视路人的注目礼。
「我还是买你也能吃的好了，免得你偷吃减寿，悲剧的是我。」
「呵呵。」他松开手，站在原地看着我一盒盒翻看成分，这辈子还没那麽认真挑零食过。
好不容易在一区有机食品，终於看到没那麽不健康的零食了。
「好了没？我饿了。」他拉拉我的手，像在撒娇。
「好了、好了，去结帐。」我放完零食就往柜台去。
结完帐我才刚伸手要提购物袋，他就抢去背上肩。
「不重吗？」
「这是女生该问的问题吗？」
「女生就不该跟你分担重量吗？」
「反正买的不多，不重。」他欣慰地笑着。
「所以……你爸的意思是，从今天起就算过着耍废、败家的糜烂生活也没关系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
「好奇啊！如果你爸没限制你花他的钱，那你就可以趁机去酒店把妹，过着朱门酒肉臭的生活。」
「……我哪时想过那种生活了？」
「你在公共场合放闪、又拿额度那麽高的卡出来刷的时候，大家应该都把你当成那种阔少爷了。」
「……你很介意别人的眼光？」
「毕竟这里是台湾。」
「但我没做什麽，只是喜欢靠近你。」他委屈地蹙起眉。
「好啦！算了，当我没说。」我摆摆手，尽量把自己当成南韩那些专业放闪的情侣网红。
下午一点，站在校区路口等红灯，一群大学生吃完午餐正要回学校上课。
「你很介意的话，我以後就……」他俯身说到一半，我就凑上去亲他。
「唔？」
「哇……」听见身後的大学生一阵窸窣：「哦──！」
我退开别过头装没事。
「你……」孟皓愣愣望着我。
「我不介意，只是不能太下流。」
「呵呵。」
「绿灯了。」
「太下流是指什麽？」
「公车上盖外套偷摸大腿、偷摸小鸡鸡那种。」
「噗──哈哈！」他忍不住喷笑。
「还有那种在捷运躺大腿装睡那种，我不能接受。」
「哈哈……还有呢？」
「我回去把南韩情侣小清新的放闪照传给你就知道了，那是『下流想检举』vs.『闪瞎单身狗』的差别。」
「呵呵，好。」
边走边说边笑，也就到家了。
他站在厨房里处理牛排，我只是坐在他身後的吧台观赏。
「只吃牛排吗？」
「不然你还想吃什麽？」
「我想配饭。」
「……。」他有点傻眼，可能白饭没在他的浪漫菜单里。
「你把牛排切成小片，煎一煎洒盐，配饭也不错啊！」
「喔，我试试……」才刚下刀，方向就错了。
「要逆纹切啦！」
「逆纹？」
「笨蛋。」我还是得亲自操刀了。
他乐得靠在我肩上观赏，不用做事。
「去洗米啊！发什麽呆？」
「喔。」
我多煮一锅水用来烫青菜。
忙碌一阵，肉片和青菜都上桌了。
我拿起一碗白饭，淋上酱油，他只是盯着我的动作看不停。
「你没这样吃过？」
他摇头。
「那这碗给你？」
「嗯。」他扬笑接过手，我顺便夹几块厚实的牛肉片盖在他的饭上。
「吃吧。」
「你喜欢这样吃？」他吃了一口饭，没什麽表情变化。
「超喜欢。」
「为什麽？」
「酱油香香的啊！」
「嗯……」他盯着碗里的东西看，专注地像在背诵些什麽。
「你在想什麽？」
「没什麽，只是觉得能吃到你喜欢的东西，有点开心。」
「你们家的好料我也喜欢啊！」
「不一样，这是你生活里原本就有的东西，不是我给你的。」
原来如此。
不像那些高级料理、甜点、巧克力，因为是他给的我才喜欢。
「如果你吃不习惯也不用勉强，白饭跟你换。」
「不要，你还喜欢怎麽吃？告诉我！」他兴奋地望着我。
「加韩式海苔？」我从柜子拿出一包，剪成长条状，放在盘子上，夹了一片给他，叠着肉和饭送到他嘴边：「啊──。」
他眯起笑眼，张嘴吃下，边嚼边点头。
「喜欢？」
「嗯。」
「说真的我吃不下饭都靠这两招开胃，没想到我们大少爷喜欢。」
「我觉得……好幸福。」他低眉细语，连眼角都漾起笑意。
我听着却感到莫名心痛。
不久前他终於脱离忧郁症，解除精神上的痛苦，现在又将迎来身体上的痛苦……他却说觉得幸福。
那一刻我才察觉他此刻拥有的幸福和自由，是用身体上的痛苦换来的，若非如此，他爸也不可能对他停止压榨，更不可能让他任性地来到我身旁。
「傻瓜。」除了这样的形容，我想不到别的了。
孟皓是世界级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