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与老师隔天并没有见面,陷入对他的恋情的我,无疑地沉入了一股烦闷,如在沙漠中渴求一滴甘露地希冀他出现於我眼前。还记得他曾问我说对於我喜欢的对象,喜欢的原因是什麽?至今我还未能给出确切的答案。不只是他的温柔,他双眼里肯定还有些什麽是勾引着我的东西,花蜜之於蜜蜂般难以抗拒。另外值得一提的便是他那看似颓废却又格外用心的处事态度了,每次看他的第一眼就是在做些不像样的正事,细问他该做的事情,他却可以如实且精确地回答,哪怕他一样也没做(最後还是会赶工赶出来)。
我坐在老师的位置上,思索着老师的去向。这一点也不奇怪,以往天天能见面的人突然消失一天任谁也会满腹不适,像是喝汤没有汤匙、吃牛排没有刀子一样怪异。我向其他我认识的老师询问,一个个都说不知道不晓得我不清楚,搞得我有些急躁,直到我的身子转向有养鱼的老师,我在心里私称为「鱼缸老师」,学生私底下对他大多也是如此称呼。
他是我除了心上人,唯一一个能把心思透漏的长辈。他与老师的气场极为相似,却比老师还要认真规律好几倍,不过他的界线十分清楚,我也无从深入了解就是,况且他比我年长很多,便成为了我的谘商对象。他回话的语气十分平稳,与沉默寡言的老师相比更为健谈,我很快就把对於老师的烦恼全部说出,直至现今完全了解我的困扰的只有鱼缸老师一人。
「他今天上哪去了?」
「他喔?上完今天的课就马上回去了。」
「有没有让人在意的地方吗?」
「没有啊。很正常。」
正在我忖度逻辑上的错误时,鱼缸老师大喊一声:「啊!他脸上有受伤,我不清楚原因。好像是切割伤。」
切割伤一词让我联想到了老师的小刀,焦虑之情油然而生,因为知道他想自杀的念头只有我一个。他那时是拿着小刀抵住自己的脖子,这个画面让我胆颤心惊,历历在目,却完全不想想起这件事,老师奔向死亡的恐惧让我双腿发软,我的呼吸也开始急促。我马上打电话给老师,他却又如常地不接我电话,我只好试图用讯息来连系他。
老师,请您一定要平安无事……
「您今天去哪里了?」
「我回家了。」
我松了好大的一口气,宛若天上砸下来的巨石被我硬是接住,却又马上蒸发於空气中。我庆幸着老师身安,没有发生什麽事,而平定了呼吸,继续往下询问。他现在肯定是用电脑来回覆我的吧,因为手机没有开机。
「那您脸上的伤是……?」
「撞到东西,肿起来,用小刀放血而已。」
「手机给我打开,不然我要怎麽联系您!」
「没电了,我忘记充。」
接下来我所询问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回答,诸如「为何今天不留下来等我」、「衣服的钱要放在哪里」之类的问句迟迟没被答覆,我只好丧气地按下按钮让萤幕不再发光,被黑色的寂寞所吞噬。鱼缸老师问我他的状况,我大约回答,并没有太过详细,一是因为我没什麽精神,二是因为我认为没什麽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