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冰块的未婚妻
双方谈话一阵，似是僵持不下，隐约能听得对方高声斥喝着两位侍女，黎虹纳闷於来访之人，便探身而出。
「我说谁来呢？怎麽闹得这般。」黎虹挑眉看向总是文静而顺从的两位侍女，出声询问道。
两位侍女本就拿黎虹当主子，半点不曾怠慢过她，於是黎虹有模有样地摆起主儿架子，她们亦低眉顺耳。
「公主，这位姑娘嚷着要寻人。」较为年长的侍女低眉解释道。
「喔？姑娘欲寻何人？」黎虹笑看向门口遭拦阻的身影，然而嘴边话才说罢，眼前唯有一阵黄影闪过。
黎虹僵着笑容，还未能习惯这世界之人的矫捷身段，旋身探向黄影。
那黄影此时正将青霁紧紧拥抱着，黎虹顿时对来者有了兴趣。
黄影与青霁同高，一头柔软的金发松松地绕成小髻，垂在右胸前，此时正背对着黎虹。
「霁哥哥，不回凤和园也同说声，让九九好找呀。」黄影那头传来一阵泪眼俱下的娇嫩泣诉，然而黎虹能明显感受到两位侍女神色瞬间闪过鄙夷之意。
当黎虹再探向侍女，两者已悄然离去。
显然这小丫头的变脸功力深厚，成功赢得两位侍女的不待见。
青霁亦不推拒九九的亲昵举动，仅仅淡瞥了她一眼，只是那眸光中不再带有任何光泽。
黎虹见两者举止言谈亲密，想来是熟识，於是问道：「小冰块，你女朋友？」
青霁眼露惑色，似不明白黎虹的问题，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女朋友为何意？」
黎虹这才想起这儿没有这字眼，乾笑道：「相好。」
那九九倒是反应得快，立即转过身，不忘抱住青霁胳膊，面颊微红，慎重其事地说明：「妾身洋九，是霁哥哥的未婚妻子。」
洋九？洋酒？是约翰走路还是苏格登单呀囧？
望着眼前俨然一个小大人的过熟女娃，黎虹挑眉，这古代人自幼与人指腹为婚倒是常事，甚至不少男童身子发育完全，便能尝遍情爱之事，思及此，她对着青霁漾起一抹贼精地笑。
洋九样貌也生的顶好，与青霁站一起，倒是一双璧人儿。
「幸会。无意徒增洋九姑娘烦忧，黎虹深感愧疚，下回青霁殿下来访会事先派人到凤和园通报声。」黎虹得知两人关系，能理解洋九这般焦急的原由，於是温声言道。
「是妾身过份忧心於青霁殿下，才鲁莽惊扰五公主，望公主见谅。」洋九这厮亦滴水不露地原封奉还黎虹的歉意，嘴上言歉，态度恭谦，然神态毫无悔意与愧意。
黎虹见青霁不言，仍是任人摆布，多少有些同情洋九，她的未来夫婿怕是任何女人都能摸上一摸。
「洋九姑娘莫要介怀。」黎虹淡笑着接受了洋九的歉词，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小俩口的互动。
然黎虹眼角余光闪过一抹红影，一时笑逐颜开，便不再招呼两位小来客，连忙屁颠地迎上那身影，「华弟，可用过膳了？」
朱华觑眼拦住他胳膊的柔荑，神色平淡地看向黎虹：「用过。」便要走回房。
「你们两位自便啊。」黎虹向着青霁一阵暧昧地挤眉弄眼，便一溜烟追着朱华入房。
洋九看向黎虹背影的面色微黯，很快地又神色欢愉地拉着青霁步向外头，「霁哥哥，咱们走吧。」
却不想平日任她牵走的青霁，此时定然如铁地站在原处，洋九狐疑地回头看向他，发觉他眼色阴郁地望着房中朱华与黎虹的身影。
房中已燃上烛火，此时火光在窗纸上印出两抹身影。
洋九愣愣地松了手，不曾见过这铁铸般的容貌上，有任何其余的情绪与温度，然此时她清晰地望见那琥珀双眸中承载着不悦，隐约还夹杂着嗜血的兴奋。
洋九久久无法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洋九曾猜想过她家未婚夫婿并非蛇族，因为他从不曾显露出蛇族自私、贪婪、血腥的一面，打小便性子淡薄，无论她如何戏弄他，他皆是无动於衷，不哭嚎不恼怒。手脚俐落地完成每一次的蛇族历练，即使手刃同族或身子遭受重创，亦不曾表露出忧伤与痛楚，彷佛恐惧或弑杀的快感都与他无关，当众人赞叹於他出众的表现、或者在凤族遭受欺侮时，他亦皆不在乎。
彷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值得青霁上心。
然而此时的青霁像恨不得将某人拆食入腹，头一回在他凉薄的双眸中，看见疑似「慾望」的影子，洋九全然无法辨认他的情绪是喜是怒，唯能得知他有了「情感」。
青霁莫测的神色让洋九心中疑虑节节攀升。平时虽对他多番捉弄，可潜意识内对他总存有敬畏之心，原先还担忧青霁没有慾望，也就少了野心与企图心，将来这蛇王之位怕是难坐稳当，然如今一看，他的神情倒与蛇王青桦有几分相似，她成为蛇后的念想更加强烈，这份心思亦连同对他的爱慕之意更加笃定。
洋九顺着青霁的目光，向东面阁房望去，只见黎虹不断地随着朱华走动，一边摇头晃脑地欲讨朱华欢欣。
最後朱华终是受不住黎虹的蛮缠，回过身与她相对，似有一阵长谈。
「洋九，查明五公主身世。」
洋九回过神，後知後觉地忆起什麽般，困惑地看向青霁，「霁哥哥未遭长老禁言麽……？」
青霁不作回应，半阖着眼，恢复了原先的淡漠神色，迳自离开弱水居，洋九紧随其後。
朱华房内因着烛火而有着暖意，黎虹与朱华并无言谈，他凝看她一阵後，便迳自缩到书案边点燃烛火，就着火光批阅这两天分派下来的公务细节。
黎虹搬来一圆木凳，紧偎着朱华落坐，在一旁研究着此地的文字。
黎虹简单地浏览过朱华手上的书册内文，发觉竟是繁体中文，除却几字写得潦草难懂外，一页看下来内容大致能懂。
原来是这个月的军事编排与各妖族间情势的概况，而从文字中称谓可得知，朱华被安排在凡澄麾下。
朱华不多久便看完两本册子，阖上书面之时，黎虹这才开口：「凡澄是谁？」
「你的二皇兄，亦是军事统帅。」朱华撇头看向已然趴伏在桌案上的脸蛋，眉头下意识地纠结起来。
「嗯，」困意袭上，黎虹仍趴在桌案上，简单地应了声，见朱华又缩起眉头，於是抬手抚上他的眉心，「怎麽一见我就老皱眉头，如此不待见我？」她收回手，困乏地阖上眼。
朱华轻吁口气，松开眉心，见黎虹已然进入梦乡时，才轻手轻脚地将黎虹抱回她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