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他媽有病 — 貳

正文 我他媽有病 — 貳

「小凡——」方澂一边喊着一边推开房门,「小凡,起床吃早餐了。」

「哈⋯⋯」展越凡打了个哈欠,从床的内侧滚到床沿,对着站在门口的方澂露出招牌笑容:「早啊哥。」

「不早,都八点多了。」嘴上看似嫌弃,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赶快刷牙洗脸,今天我弄了松饼。」

展越凡欢呼着连滚带爬冲进浴室,还不忘回头朝方澂笑:「明天我给你做起司蛋饼!」

等到展越凡洗漱完毕坐到饭桌前,方澂已经帮他把松饼摆盘好了——两片交叠的格子松饼,上头淋了满满的蜂蜜和巧克力酱,旁边还放着一碗切片的新鲜水果。展越凡瞄了一眼背对他正专注盯着电视的方澂,拿起叉子目标明确地指向松饼——

「展越凡,先吃水果。」

「哈哈,我正要吃正要吃⋯⋯」展越凡对着方澂动都没动过的背影乾笑两声,叉起苹果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转移话题:「勾尼在看审麽⋯⋯咳咳!」

方澂起身,一手把桌上倒好的水递给他,一手拍着他的背,「急什麽,你还有一个小时能吃呢。」

「不、不是⋯⋯」展越凡灌完水终於喘过气来,指着电视道,「虽然我没在追星⋯⋯但他们俩不是以关系差出名的吗?结果居然是灵魂伴侣?」

展越凡口中的「他们俩」,一个是这一年靠着处女作获奖无数一夕爆红的新晋影帝,一个是演员出身去年转战歌坛靠着同一部电影的片尾曲一曲成名的小歌王,据传两人在经纪公司实习时就已经相当不对盘,电影宣传期间更是王不见王从没一同出场过,结果却在公司安排的直播访谈中意外发现彼此是灵魂伴侣,也难怪展越凡会那麽惊讶了。

方澂见展越凡对这则新闻感兴趣,拿过遥控器调高音量,脸上却没什麽讶异的神色:「灵魂伴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也就国内新闻实在没东西可报了才拿这种无聊事当头条。」

展越凡闻言下意识想反驳,可一想到方澂的父母又住了嘴,饭厅顿时沉默下来,只剩下新闻记者依旧喋喋不休。

方澂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出声。

他和展越凡的感情是真的好,方母因为工作缘故经常不在家,他幼时几乎是在展家长大的。两人能照顾好自己後,更是在彼此的家轮着住,卧房里的东西全是双份的,连衣柜里都为对方的衣服留了一半空间。不仅如此,两人开始学习下厨後,不约而同地选择朝彼此的爱好发展。因此,方澂最擅长的不是烹饪而是烘焙,展越凡两样都擅长,但只限与起司相关的料理。然而,即使是这样亲密的竹马,也仍然存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对「灵魂伴侣」的看法,就是双方刻意回避的禁区。

灵魂伴侣如字面所说,是天作之合,这样的两人在一起就能白头偕老。但事实却非如此,灵魂伴侣中不乏分手收场的,而不是灵魂伴侣的恋人中也不是没有恩爱一生的,因此多数人将灵魂伴侣视作可有可无的传说。

不过,这个说法也非空穴来风。每个人在十岁时,手腕内侧都会浮现出一句话,不管是什麽种族都有着如出一彻、现今仍无法完全解读的古文字,从古至今无一人例外。对於这一现象的说法族繁不及备载,但最为主流的无非是灵魂伴侣。相信灵魂伴侣的人称其为「魂刻」,只要两人说出对方手上的那句话并且魂刻消失,即为一对灵魂伴侣。

由於古文字尚未翻译完全,大多数人是无法得知魂刻内容的,唯有在灵魂伴侣说出魂刻时,才得以透过手腕内侧发烫的感觉推测魂刻的意思。这一浪漫的现象也使得灵魂伴侣一说经常出现於各式描写爱情的作品中,在资讯爆炸的近代越发广为人知。

除此之外,近年来有不少学者研究发现,许多不同的文化自古都有流传灵魂伴侣这种说法,相信的人比之前更多了,但还是占少数,以年轻人为主。

展越凡就是灵魂伴侣的忠实支持者。他的父母、亲戚甚至朋友中所有的情侣都是灵魂伴侣,唯一的例外,是方澂的父母。

方澂的母亲是个标准的女强人,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以致於年近三十还没谈过一场恋爱,最後在长辈的安排下抽空相亲,没想到第一个对象就是传说中的灵魂伴侣。这个巧合让所有人都一力撮合两人,而对爱情确实抱有相许幻想的方母也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一开始两人感情还算不错,但熟悉之後却逐渐变调。方父是个大男子主义,认为方母不该忙於工作疏於家庭;方母却觉得既然方父工作压力较轻,应该帮忙分担家务才是。夫妻俩为了让方澂有个完整的家庭始终没有谈过离婚,但这场失败的婚姻最终还是因方父出轨结束。

由於方母坦然的态度,方澂并不像多数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对自己的家庭背景感到自卑,相反地,他很为自己的母亲自豪。然而父母感情的破碎终究对方澂产生了影响,他不相信灵魂伴侣,甚至极端厌恶这个说法。

身为他的竹马,展越凡自然知道这件事,但自幼深信的观念却没那麽容易改变。好在随着年纪增长,他逐渐明白感情是需要经营的,灵魂伴侣不能保证一对恋人的未来,可它也能是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想归想,展越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方澂讨论相关话题的,只能说这则新闻实在来得不是时候⋯⋯「哥,今天有需要带什麽吗?」

方澂正想着说点什麽补救一下,听到展越凡的问句愣了愣才答道:「⋯⋯没有吧,就过去把毕业证书领回家就行了。」

「那我就不带包包啦,东西麻烦哥了!」话音刚落,展越凡就端着空盘子回厨房了,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可能被拒绝。

方澂倒是想拒绝他,毕竟包里还装着女生制服和化妆包呢。不过想想以展越凡的性格也不会去乱翻他的东西,加上他还为方才的冲动发言心虚着,也就默认了。

此时的方澂压根想不到,他的秘密没有因为共用包包而曝光,却以另一种更加戏剧性且无可挽回的方式揭露在展越凡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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