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简崇新提着一袋咸酥鸡打开门。
「柔溪、梁舟，我买了宵夜，一起吃吧。」语罢，他发现简柔溪的房间一团乱，有些傻眼，「这是发生过战争吗？」
简柔溪得意洋洋地跑向梁舟，双手叉腰，下巴抬高。
「我不用多做那十道题了！」她对他比出胜利的手势。
她朝气蓬勃的笑颜，挠动着他的心。
他凝望她片刻，薄唇一点一点掀起，温柔的眸子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说：「你开心就好。」
开心了，就好。
简柔溪哼笑，推着简崇新往外走，「去吃宵夜喽！」
梁舟坐在房内，简崇新的声音在门阖上前，飘进他耳朵，「你们刚在玩什麽啊？一进门就听见你们的笑声……」
窗户没关，冬夜里的风倒是不冷，只是微凉，拨乱了他的头发，他拾起地上的某个纸团拆开。
我想要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好配得起他，可是我怎麽却愈来愈糟糕了。
他安静地握了那张皱巴巴的纸一会儿，拿起铅笔，於角落写下：
Iftherelationshipdoesn\'tmakeyouabetterperson,thenyouarewiththewrongone.
如果这段恋爱，没有使你成为更好的人，那麽，你是跟错了人。
写完後，他把纸重新揉成团，然而在要丢进垃圾桶的那一刹，他突然舍不得松手。
小心翼翼摊开纸，折成四角形，他最後把这张纸夹进一本摄影书里，放回书架最边缘的角落。
走出房间前，他往回望了许久才离开。
穿过校门，走向教室，简柔溪在楼梯口遇见何亚信。
昨夜和梁舟的嬉闹，让她心底的沉重减轻不少，面对何亚信时没有太多紧张。
「亚信……」她微微一笑，「早安。」
凌晨下起的淅沥沥小雨，似乎洗净了她的所有情绪。何亚信在那张秀气的小脸上，只看见平静。
他默然几秒，上前帮她的外套拉上拉链，「早安。」
「谢、谢谢。」
他轻轻戳了下她微红的脸颊，笑了笑，然後从书包翻出一个保温盒塞进她怀里。
简柔溪微愣，低头看透明盒子内装的是两个稍瘪又有些烤焦了的杯子蛋糕。
「这是？」
何亚信突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无视周遭来往的学生。
两颗相挨的心疯狂跳动。
简柔溪脸埋在他的胸膛，听见他轻咳一声，「你对我太好了，我总得回报你一些。而且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所以我回去请我妈……教我做这个。」
最後一句话明显是害羞了，何亚信的声音小得不行。
简柔溪没说话，只是感受他的温度，唇边的笑不断往上扬。
何亚信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牵过她的手塞进他的外套口袋，「走吧，进教室。」
简柔溪静静望着他泛红的耳尖，觉得格外可爱。
校园里，高中三年级的教室。
大部分学生攒足了精神，握紧铅笔在试卷写下一行行潦草的算式，少部分学生发呆、睡觉，空白的试卷就像尚未填上梦想的门票。
下课铃响，试卷被收走，班导师发给每人一张志愿表，让大家填想念的大学科系。
简柔溪拾起原子笔，蓝色墨水在科系一栏晕开，迟疑地划动。
「何亚信，你要念哪间大学？」
走廊上，几个女生围着何亚信聊天，笑语搭上风的轨道，吹进简柔溪耳中。
她握紧笔杆，扭头望向背对她，俯身趴在阳台的何亚信。
「我想念C大的化学系。」
喀噔一声。
通往未来的路上铺满薄冰，忽然裂开了一道难以回避的缝，简柔溪不能再前进。
她咬着下唇，用力地来回划着不久前写下的科系名称。
几近发狂，几近发泄，几近要划破纸。
然後，内心充斥着无力与疲惫。
简柔溪听见外头那群女生说：「哈哈，那我也要考去C大，有认识的人在比较安心。」
「你考得上吗？」何亚信笑着闹对方。
「喂！」
她知道，他喜欢化学。
她知道，他人缘很好，所有人理所当然围绕在他身边，而他也默许。
但她不能想像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过得有多麽开心。不待在他的生活圈里，她会觉得自己抓不住他，明明没有争吵，却依旧不安。
因为他是如此有魅力，世界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所以不能再离他更远，不能再更远了……
她会受不了的。
原子笔滑出手心，滚至桌沿，摇摇欲坠。
她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搂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