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志明从梦哭醒,下意识转头看身旁的人,长褐色头发,白皙的皮肤,妻子柔弱的依靠在他的臂膀,手臂交叠在他的胸口附近,彷佛将要夺走他的心脏,扼杀掉他苟延残喘的生命。
昔日睡在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他强迫他娶妻,过着所谓「正常人的生活」。
叶志明抹掉眼泪,小心翼翼起床洗脸,准备开始每天的例行公事,早上上班,晚上下班回家,偶尔朋友约出去小酌一杯,基本上两点一线,对外界事物没有好奇与兴趣。
距离他死亡已经过了三个月,叶志明逐渐从悲痛深渊离开,偏偏他又梦见陈冠,他掐住他的脖子,大声的斥喝叶志明,为什麽我会爱上你?陈冠眼中肃杀的力量涌现,来的快去得也快,不久他的眼泪沾湿了气氛,下一个场景跳到叶志明到陈冠家中,见到满浴室的血水,陈冠躺在浴缸,让两道十字架伤口溢出血来,流失他的生命。
不管梦过多少次相同场景,伤疤永远不会痊癒,每过一天他的精神愈渐消沉。
叶志明是个国中老师,没有兼任一个班级的导师,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学生信任他,常常下课找他聊天,不外乎谈些恋爱、功课、父母总是要求东要求西,根本不管他们想法等等的问题,可能是他们年纪相近,叶志明刚大学毕业就得到这份梦寐以求的工作,他那时乐在其中,每天都准备到很晚才回家,距离那段期间也只不过才短短两年,他却觉得过了几十年,已经物是人非、人面桃花了。
在办公室里,有位年长的老师经过他的座位,八卦的问叶志明蜜月过得如何?他勉强地表现出甜蜜的模样,笑笑说过的还不错,马尔地夫非常的美,内人很喜欢。叶志明心想:过的糟透了!他鄙视自己拙劣的谎言。经过几分的寒喧,那位年长的老师终於离开,叶志明正要松一口气时,背後响起声音。
「老师,可以找时间和你聊聊吗?」叶志明教导的学生之一,他记得这学生总是默默坐在位置上,专心的听课,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神奇的是他的手从未停止抄写笔记。
叶志明心里再怎麽不愿意,想独自一人相处,也得强打起精神,不会让学校中的人知道他现在的糟糕状态,尤其是学生。只是叶志明有点诧异,这位学生是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还要求找时间聊天,惊讶归惊讶他还是答应了。
一路精神不继,上课期间还频频写错字,被学生纠正,终於熬到放学,叶志明灌完一杯五百公升的黑咖啡,暂时恢复感官功能,慢吞吞地走去找学生,跟平常相同的样态,与自己学生聊天谈事,国中这个年纪正处於情感复杂难解的冲突心理,难免有什麽不能和家人朋友讨论的情形,毕竟他在这个时候,也是充满矛盾复杂的情绪。
「林炯别跟我分手,我不会再和林苞姒搞暧昧的,那是他来诱惑我的,我才……都是我不好,我之後不敢了,你可以……」某个男孩穷追不舍昔日的感情,而林炯,也就是找叶志明聊天的男孩,眼里已经没有对对方的身影,哀莫大於心死,他忍受对方屡次劈腿的次数,到达极限,每次上演道歉、抓包无限轮回,所以这次林炯学乖了,如果这次他还原谅,他x的活该就叫贱。
林炯受不了对方对他动手动脚,摸他身体,想要触碰他的隐私部位,他忍无可忍下搧对方一巴掌,响亮无比,彷佛录影机的慢动作摄影,可以看见对方狰狞的面孔,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惹到他便会屍首无存,身负重伤。
叶志明打破沉默压抑的二十分钟说:「你……该怎麽说,你处理的很好,那种人不要也罢。」
「老师不擅长安慰人就别安慰,我早对他没感情了。」林炯笑的像冬日里温暖的阳光。「还是谢谢你帮我揍了他,老早就想扁他一顿……害你被误会是我新任男友很不好意思。」林炯说到此低下头表示出他的羞涩,耳根子都红透。
「现在的国中生都这麽早熟?交往、劈腿什麽……有些事情做的要有分寸,做任何事都一定要想周全,不要一味的任性,唉,我不喜欢讲道理,但你知道我讲的意思吗?」叶志明觉得他没资格对林炯多说什麽,因为他国中时期也曾荒唐过,直到他国二遇到陈冠才有所改善。
「知道,我还知道老师和我们是同类,我找老师聊天就是为了这事,而且我最近发现老师状态不太好。」
叶志明脑筋空白,他年纪致少大林炯近一轮,他好像都被看穿了。但叶志明不是刚毕业的菜鸟,镇定地回答他我已经结婚,最近睡不太好,才会精神差,小屁孩别乱猜老师隐私。
从那天之後,叶志明常回忆起过去刚和陈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他国二的第一学期陈冠转学进班上,他很少把其他人当作对手,他随便考试跑步都是第一名,就是个天之骄子,站在高台睥睨群众,直到陈冠在班上,叶志明永远沦为第二名,还被讥笑万年第二。憋一肚子的怨气终於在一件小事情引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