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一次從過去開始的比企谷八幡依舊不算正確 — 1-成為過去的上班族八幡

正文 再一次從過去開始的比企谷八幡依舊不算正確 — 1-成為過去的上班族八幡

「哈……总算是赶完进度了。」

我──比企谷八幡深吐一口气,按下笔电的储存键。

「呦,八仔,看来你也搞定了啊,太好啦!」

「啊,陈头你也辛苦了。」

过来向我打招呼的这名中年男子是陈嘉恺,我们这一小组的组长。

「是啊,我都快累得死去活来了,高层那群王八蛋也不想想我们基层员工的辛劳。」

陈头点头应道,还顺便飙了几句我听不太懂的所谓台语国骂。

说来或许难以置信,但过去高声喊着要当一名家庭主夫的我,竟然会成为外调台湾的上班族,人生还真是难以预料。

「好啦好啦,大家都赶快下班吧,可别跟我说还没有做完,我们已经连续加班十六天了,我可不想今天还要睡地板啊。妈的,早就违反劳基法了啦!」

「我们也不想啦。」「累得快死了……」「那关门窗就交给陈头你罗。」

「喂,哪有把这种杂务丢给组长的啊。算了算了,要闪快闪。」

「系──系──。」「那我们先闪了。」「陈头再见,八仔也掰掰罗。」

同组的其他人成群结队离开办公室,见状我也拿起公事包准备下班。

「啊,八仔你等一下。」

「嗯?」

「我们一起去吃顿消夜,顺便要跟你交代一下明天的工作。」

这边就交给你关罗。陈头留下这句话便走向最远的窗户。

「好。」

╳╳╳

「拍谢啦,好不容易下班了结果还要跟我这种大叔讨论工作。」

「陈头说笑了,而且我这个月正好手头有点紧嘛,可以省一顿饭钱也不错。」

与陈头走在已然看惯的街道上,夜风略带寒意,路上一片漆黑,只余些许路灯的光芒点缀。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今想来这句话还真是至理名言。

完美地诠释了我的人生。

我至今为止的人生除了加入侍奉社之後的数年时光以外,便无特别值得回味、欣喜的事情。

而如今,那些侍奉社的回忆也即将要像那不停闪烁的路灯一般。

因年久,而逝去。

「喔,到了到了。头家先给我来几根黑轮──八仔你要吃啥?」

「呃,跟陈头你一样就行。」

我们来到的是在路旁用发财车简单搭起的摊位。

「阿恺你今天也很晚啊,还苦毒少年人跟你爆肝,看他的眼神都快死了。」

「想好系啦,我也是悲情劳工耶,还有八仔的眼睛本来就那样子。」

「阿涅喔。」

看起来陈头跟这位路边摊老板是老朋友了──不过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的死鱼眼从国中开始就没有治好过了。

「少年仔,我知道一位很厉害的医生喔,甘有需要?」

老板端上一盘附沾酱的黑轮。

「不用了,谢谢。」

拿起一根黑轮沾了些酱料咬下,辣味的刺激让我不至於过於昏沉。

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用咖啡因来刺激脑袋啊。

「头家我就跟你说八仔那个不是病嘛。」

「啊哈哈,对了,阿恺恁甘有要喝啥凉的?」

「八仔你有想喝什麽吗?」

「……黑咖啡。」

「咖啡啊……」

老板想了一下,从旁边的保温箱内拿出一瓶咖啡牛奶。

「我只有这个,要吗?」

「哇,这个超甜的。」

「谢谢,这个就好。」

打开瓶盖,确实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让我不禁想起MAX咖啡。

大饮一口,糖分充斥口中,虽然没有多少咖啡因的刺激,但用来补充头脑的消耗也是不错。

这麽说来……我有多久没喝MAX咖啡了?

「八仔怎麽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虽然很甜但是还比不上我家乡千叶的MAX咖啡。」

「嘿──,还有比这个更甜的咖啡喔。」

「千叶?少年仔你是日本人?」

「呃,是的。话说老板你知道千叶县?」

「我爸是受日本教育的,刚好有听过。不过少年仔你的国语袂坏涅。」

「毕竟八仔已经来台湾很久了嘛,不过台语还是不行。」

「没办法啊,我光是还要学中文都忙不过来了。」

「阿涅喔。」

「陈头,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要交代明天的工作吗?」

「也是,再扯下去也太晚了。」

陈头颔首,吃完最後一根黑轮,从公事包拿出资料。

老板发现我们开始要谈工作,也识趣的坐到角落看起杂志。

╳╳╳

回到房间,我随手将公事包丢到地上,衣服也懒得脱便直接趴到床上。

「……好累。」

乾脆直接睡觉好了。

不行不行,明天早上就要开会了,不先把资料看一下的话会完蛋的!

一想到要被训话,身体便自动的离开床垫,还从公事包里面拿出资料来。

明明累得快睡着了,却还是在爆肝工作,看来我也已经进化成一名出色的社畜了。

呜,八幡好可怜。

『大哥你为什麽要这样对待姊姊!姊姊太可怜了!』

大志的怒吼忽地传过耳膜。

哈哈,为什麽今天会突然……

『学长,没关系的……我真的……不……不介意……』

伊吕波的泪水荡入心田。

是因为提到MAX咖啡吗?

是因为回想起在社团教室喝着红茶时的那份甘甜吗?

『自闭鬼你竟然敢让结衣露出那种表情!』

三浦充满杀气的眼神撕裂全身。

明明都好几年没有想起这些事情了。

『……再见了,比企谷同学。』

雪乃毫无温度的语调冻结脑髓。

不行,不能再想这些东西了!

快点看资料啊!集中!集中精神!念出声音来!

「……研发成功……武町企业……」

比企谷八幡你不是早就决定不留恋过往之事,不悲叹逝去之物了吗!

想想明天的会议啊!

「……合作……负责事项……」

不经意的,身旁窗户上的倒影映入我的眼帘。

拿着纸张,衣扣胡乱散开,张着毫无光芒的漆黑双眼,宛如殭屍的胡渣男。

哈,这个人也太凄惨了吧!

你看看你,眼睛根本就是死鱼的眼睛嘛,不,说是死鱼眼可能还没那麽差咧。

在晚上出现小心会吓到别人啊。

你这个……

这个……

「奇怪,怎麽视野有点模糊……呵呵……这样子我没办法看资料啊……我还要……」

我……

╳╳╳

隔天早上。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人行道上。

阳光好刺眼。

对殭屍来说效果太强了,话说我成了殭屍了?不对,我有死鱼眼,所以应该是一只死鱼才对。

结果都不是人喔!

恶,糟糕,因为整夜没睡搞得脑袋有点不正常了。

「早──唔哇,八仔你还好吧?脸色超差的。」

「陈头早。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啊哈哈……」

「这样啊,拍谢涅,丢太多东西给你负责。」

「不会。那在会议开始前,我要先去喝杯黑咖啡了。」

「嗯,顺便也进去屋里躺一下吧,时间到了我会叫你。」

唔,头好重,地面感觉还摇摇晃晃的,眼皮也快不听使唤,看来不躺一下是不行了。

「那就麻烦了……」

「嗯。喔,终於来了。」

陈头拍拍我的肩膀,然後走到马路旁。

我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只见一辆高级轿车驶来。

能让陈头出来接待,来人应该是这场会议的重要角色吧。

不知道是谁呢?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还是赶紧来补眠比较重要。

「小白!」

突然马路对面传来女子惊呼。

「什──!」

回过神来,我已经冲到路上。

为什麽呢?

我明明累得要死,为什麽还有力气跑去救狗?

为什麽呢?

我明明也不认识对方,为什麽会帮她救狗?

「八仔快闪开!」

说起来,那一天也是如此。

我为什麽会去救酥饼?

被车撞飞後的悬浮感,让那一天的记忆鲜明地席卷而来。

女子身影好像渐渐变成结衣。

轿车内也彷佛可以看到雪乃。

啊啊……

好想回到那段时光。

回到我伤害沙希之前。

回到我对伊吕波铸下大错之前。

回到我失去和雪乃、结衣的关系之前。

果然我……

我……

……

「青春是一场谎言,一种罪恶。歌颂青春者往往欺骗自己与周遭的人,正面看待自身所处环境之一切。」

恩师平塚静的声音忽地响起。

真令人怀念,我最後一次听到老师的声音是什麽时候了?

「就算犯下什麽滔天大错,他们也视之为青春的象徵,刻划为记忆中的一页。」

不过我为什麽会听到老师的声音?

「只要举着青春的大旗,不管再稀松平常的道理还是社会观念,他们都有办法曲解。」

是因为我想起了高一的那场车祸、想起了侍奉社,进而想到了要我加入侍奉社的平塚静老师吗?

「甚至失败都只不过是青春的调味料罢了。」

不过我回忆起的老师声音,为什麽是在念着那篇作文?

「因此,他们的一切失败都算是青春的一部分,可是,别人的失败就只是单纯的失败。」

是因为那篇作文是我进入侍奉社的一个契机吗?

「如果说失败是青春的象徵,那交不到朋友的人不就处於青春的最高峰吗?」

哈哈……回头去看,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很别扭啊。

还因为高中出道的计画失败而有些自暴自弃。

「──比企谷?」

不过就是车祸受伤晚一、两个月上学而已。

「有在听吗?」

还一度因为车祸那件事想与结衣划开距离,我果然是笨得可以啊。

「比企谷你好大的胆子啊。」

呃!

「什麽?」

头顶痛了一下,我眼神聚焦,面前出现的竟是老师年轻五岁以上的脸庞。

「咦?」

现在是什麽情况,我刚刚不是被车撞了吗?

这麽说来我怎麽会是站着的?

「比企谷呀,敢写出这种文章就别给我逃避现实了。真是的……」

老师收回打在我头上的一叠纸,同时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平塚……静老师吗?」

「比企谷你的眼睛终於腐坏到失明了吗,我不是平塚静还能是谁?给你。」

「怎麽回事?我不是,咦?」

接过那张写着大大「重写」字样的作文稿纸我才发现,这里不是总武高中吗!

「没必要这麽惊讶吧,写出这种犯罪宣言当然会要求你重写。」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那个……」

我脑袋一片混乱,连话都说不好。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高中母校,眼光所及全是高中时的老师们,与穿着母校制服的学生们。

手里拿着的是高二时的那篇「高中生活回顾」作文,然後顺着手臂向下看去,发现自己也穿着母校的制服。

「比企谷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好像有些苍白。没办法,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好了,本来想带你去参加社团活动,看来也只能改天再说。」

社团!

「不,不用了!我很好的,没事,作文我也会重写的!所以不用改天现在就去社团吧!」

「这、这样啊。」

老师似乎有些被我吓到,但我现在管不了这麽多。

虽然还有些难以置信,但我似乎正身处在高二的时空中。

不管这是真的又或者是正在做梦,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再一次加入侍奉社。

能再与她们相遇。

「不过还真是令人意外,我都做好比企谷你会推三阻四的准备了呢。怎麽忽然对社团有兴趣了?」

「呃……为、为什麽呢……像是想体验一下社团生活之类的……吗?」

啊啊,我在说什麽啊!这理由也太奇怪了吧!

「这样啊,也好,跟我来吧。」

╳╳╳

夕阳西下,不时从操场传来学生们的喊叫声,走过无人的走廊,来到特别大楼的那个角落。

「到了。」

老师在一间挂牌上无字的教室前停下。

一切都与记忆中的高二时期相同。

我真的回到了高中二年级吗?不是梦也不是车祸重伤的死前跑马灯?

雪乃真的在里面吗?

「打扰了。」

老师这麽说着直接把门打开。

「平塚老师,我应该跟您提过进来前麻烦请先敲门吧?」

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

「就算我敲门你也从来没应过声。」

老师打哈哈的走进教室,但我却僵在原地。

在角落凌乱的堆满课桌椅的空教室,一名留着黑色长发的清秀少女,映着余晖端坐其中。

──是雪之下雪乃。

「那是因为在我应声之前,老师已先自己进来了。」

坐在那里的雪乃,与记忆中最後一次见面相比,略显青涩。但毫无疑问是初见时的她。

是现实吗?

我还能像这样回到过往,再与她……再与她们相遇……

沙希……伊吕波……结衣……

「……雪乃……」

「嘛,别在意这种小事啦。比企谷你怎麽呆站在那里?快点进来吧。」

「──啊!抱歉。」

回过神来,我赶紧步入教室。

如果真的是回到过往的话,那接下来迎接我的应该是雪乃的冷淡视线吧。哈哈……

但雪乃却不如我所想,眼中反而带有歉意。

「老师,这位是?」

「他叫比企谷,希望加入社团。」

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是二年F班的比企谷八幡。」

「初次见面,我是雪之下雪乃……不过你应该不需要我的自我介绍了。」

「啊……」

初次见面吗……也是,这里是过往世界,已非是那悲惨的未来。

所以我与雪乃现在也没有任何回忆、羁绊,就只是初次见面的同学。

对雪乃来说,我……就只是个陌生人。

「比企谷因为性格有些孤僻的关系,总是孤零零的。我想让他从加入社团开始改变,也顺便要请雪之下你帮忙改变一下他的性格。」

「……知道了。」

「嗯,那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离开了,你们好好聊吧。」

老师脸上挂着温柔笑容,转身离开。

随着门关上,教室顿陷一片寂静。

我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雪乃。

即便在这个世界我与她只是普通的同校学生,但能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感受到她的存在,与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这对我已是奢侈。

忽地我与雪乃的眼神对上了,她的眼中依旧微带歉意。

为什麽要露出这种神情……

「你──」

「我们先坐下吧。」

「……好。」

我随意拿起一张椅子,放到与雪乃相对的位子上。

是我在侍奉社一直以来的坐位,但还没有摆上长桌的这段距离竟是如此遥远。

教室再度无声。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许显得可笑,但我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比企谷同学。」

「什麽?」

「你全身僵住的喊着我的名字,不正是因为看到害你车祸受伤却没有亲自去道歉的当事人。」

车祸?我在回到这里之前确实是被车撞──啊,是我高一时的那场车祸吗!

「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雪乃没有啦,我不是──雪乃你不必这样,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嘛!真的,我根本都快忘了。」

「不过。」

「再说那也是我……?」

「初次见面便如此随意的喊女性名字,不觉得略显轻浮吗!」

「我──!」

我瞬间语滞。

哈哈……是啊,在这个时空我与雪乃并无特别的关系。不是刚刚才认知到吗?你也忘的太快了吧,比企谷八幡。

「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雪……雪之下。」

「……我好像说得太重了。明明是要为车祸的事情道歉,最後却成了你在道歉。」

雪乃略显愧疚的垂下视线。

「不,你指谪的并没有错。」

为什麽你要露出这种表情?

「不过我真的早就不在意车祸的事情了,况且那也是我自己冲到马路上才造成的,所以你也不必为此感到抱歉。雪……雪之下你不必对我怀有歉意。」

「……是吗。」

是我害的吗?我又做错了什麽了吗?

一定是这样,因为比企谷八幡就是个不停犯错的人,才会造成那样的未来──失去羁绊、铸下大错,最後还逃去台湾。

「对不起。」

雪乃闻言不解的抬起视线。

「为什麽你要再道歉一次呢?」

「那是……因为我似乎害你感到愧疚……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所以……」

我说着说着,发现雪乃身子好像停了一下。

第三度的寂静。

「唉……你总是这样子吗?」

「什麽?」

「向女孩子说着宛如恋人般的情话。」

「我不是──」

「可以请你别会错意吗。我虽然对於车祸的事情感到抱歉,但也仅只於此。也没有须因此而与你变得更为亲密的道理。」

很像雪乃会讲的话。

记忆中刚相识不久的那段时期,我们确实如此──直到结衣的加入。

甚至可以说,侍奉社得以从两个孤独者身处的社团化为一个确实的团体,还是因为结衣的努力。

但明明是已然经历过的,如今再闻为什麽还是如此令人难受。

我忍不住的低下头。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造成你的不快,我向你道歉。」

「又道歉了呢。」

「哈哈……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似乎与平塚老师说的有些不同,但在构筑人际关系上确实有所问题呢。」

「应该是吧。」

「不过,我既然已经接受了委托便会确实完成它的,你不必担心,最後──欢迎来到侍奉社,比企谷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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