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补给站的棚子,黄胜博已在里头,他拿着酒杯四处和不认识的人高谈阔论,一整个喝嗨,一旁的丁佩盈见到潘炘炘出现,举高手挥了挥。
「炘炘这边!」
「你怎麽跑那麽快?」
「黄胜博一直说他口很渴,冲得好快,我被他死拖活拉拼命跑,差点断气。」丁佩盈说话时还上气不接下气的,眼神直瞟向狂饮红酒的黄胜博。
补给站其实就是一个酒庄,酒庄老板和起跑处的阿伯一样都是拿着整瓶红酒豪迈往跑者杯子里倒,完全不惜血本。
这情状与氛围和黄胜博根本一拍即合,甚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头家,跟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们聂总啦!」黄胜博揽过聂秉风的肩头,朝着双手各拿一瓶红酒的酒庄老板呼喝。
黄胜博解下系在聂秉风腰间的高脚杯,硬塞进他手里,嘴上嚷着:「倒酒!」
「总欸哩贺!来!饮!饮齁倒!」(总经理你好!来!喝!喝给他倒!)老板酒瓶一倾,红酒满到直接溢出杯缘。
「风哥,乾啦!」黄胜博已经喝得太嗨,瞬间忘记聂秉风酒量不好这件事。
「歹势总欸,哇粗人啦昧虾欸会讲话,阮家红酒好饮,多喝点!」(总经理不好意思,我是粗人不太会说话,我们家的红酒好喝,多喝点!)
「别这麽说,我先乾为敬。」这次举办路跑的酒庄很多都是田心的客户,聂秉风不得不给面子,他拿出商场应酬那套,一口饮尽。
「欸,这阿妹仔古锥喔,总欸恁七仔喔?」(欸,这个妹妹很可爱喔,总经理,她是你的女朋友吗?)老板指着聂秉风身後满嘴食物的潘炘炘,拉大嗓门随口一问。
「头家,你也喝醉了啦!都在乱讲话。」潘炘炘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勉强吞入腹後即刻嘟嘴抗议,脸色酡红,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害羞。
「嘿嘿嘿,阿妹啊哩歹势噢。」(嘿嘿嘿,妹妹你害羞噢。)
聂秉风暗自偷瞟了潘炘炘一眼,她那张白皙粉嫩的脸蛋上此时缀着两朵红晕,像红苹果般可爱极了,惹得他心里好似被人放了一颗糖,爬满了蚂蚁,颇感瘙痒难耐。
「总欸,搁饮搁饮,免客气!」(总经理,再喝别客气!)说着,又是一个满杯。
「谢谢,这样就好。」酒香四溢之际,他已觉浑身发热,脑际发晕,似乎醉了,但心情却极好,甚至有些飘飘然。
「老板谢谢啦,一直喝下去会永远跑不到终点,我们先走了,再见!」黄胜博见情形不对,赶紧冲上前「救驾」。
再不把风哥拖走,他迟早会被这个过嗨的老板灌醉。
「慢慢跑啊!饮了酒之後跑起来更爽快!」老板举起粗胖的手臂用力挥啊挥,依然热情如火。
「酒还没喝完欸。」丁佩盈其实想偷懒,她实在不想跑了。
「我们拿着边走边喝边聊天,不然我帮你喝也行。」黄胜博对她使眼色,她才意会过来。
四人捧着红酒杯,像是小时候的远足,一场路跑完全变了调,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欢快。
酒喝完後,将高脚杯往腰间一系,又是一个活力生猛的跑者,只是聂秉风的脚下已经有点迟滞,他这才惊觉四人里,他的酒量竟然最差,潘炘炘虽一喝就脸红,但她喝了酒之後却跑得更好。
这是什麽道理?
「我觉得好开心!脚好轻!」
「她该不会开始分泌脑内啡了吧?」黄胜博不可思议地瞪着冲得好快的潘炘炘。
「脑内什麽啡,她不过就是喝太多肾上腺素上涌,你看着,我要追上她!我一定要追到她!」聂秉风讲话已经有点口齿不清,大概没发现自己无意间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了。
没有追太久,因为7.5公里处,又是一个补给站,有食物的地方就能捕获潘炘炘。
「我肚子也饿了。」聂秉风冷不防由後凑上,额头发热脑内发晕,忍不住将下巴抵在潘炘炘肥软带肉的肩膀上,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吃点东西压下作祟的酒精。
「吓死我了!喏。」潘炘炘一个回头,聂秉风的俊脸近在咫尺,赶紧塞了一块香蕉到他嘴里,接着推开。
「风哥,你还行吗?」还好黄胜博适时出现在他身後,不然他又要被胖猩猩推倒在地。
「行!我现在心情非常好!」聂秉风咧嘴大笑。
这个补给站气氛热烈,凉亭尽处有个乐团演奏,现场许多跑友都冲上去点歌,补给站里的人潮久久不散,彷佛露天演唱会,大家一路喝过来,醉的醉、嗨的嗨,全都融入了这场余兴节目,齐声跟着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