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君欢离去後,这栋宅院只剩下焰之冰之及齐容澈三个免强算是主子级人物,冰之则身负照料好齐容澈的责任,决定对这男人寸步不离。
想自己可是主子的骑士,如今要照顾这样一个臭男人,还是诱拐主子的臭男人,实在让冰之内心非常委屈。
而身为被跟踪当事人的齐容澈,对於自己连上个茅房都有人在外面站点的这件事情,也觉得压力山大。
「咳,那个……冰之,你可以不要站在外面吗?我觉得这样我有点困难……」蹲茅房的齐姓男子有些尴尬的回应。
而外面的男子完全无动於衷,只是在晚餐多给对方添了一剂大承气汤〈促下利〉。
想他堂堂生死楼骑士连对方肠道郁结都要协助处理,这下冰之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於是乎,洁白无瑕的美男每日愁容满面的坐在君容商会内,吸引了大批少女前来观望,意外增加了商会业绩。
咳!这不是重点!尽管焰之对此成果十分满意。
而从云君欢离去那天後,焰之带着自家主子留下的药方处理好齐容澈身上的遗毒後,他抓骨而定,齐容澈在武学上是很有天分的,且在君曦夜的教育下,多少也有执生死棋的能耐。
於同龄上他已经算是十分优异的了,但在他们眼里,这样还不够。
身为生死棋骑士的他们,不容许齐容澈只有这点能耐。
不能拖累主子,不能给主子带来麻烦,现在的齐容澈,还太弱了。
「齐容澈,你前进的动力是什麽?」没有像冰之那般明显不待见齐容澈的焰之,此刻正持剑与他对练。
原本齐容澈还有意与冰之对打,但对方只回了他一句话。
「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就把你给打死了。」
打死事小,不能跟主子交代事大,所以万万不能动手啊!
听完这话,不明白冰之对自己敌意的齐容澈只能摸摸鼻子继续跟焰之对练。
「前进的动力?为何忽然如此说道?」
持剑的手一顿,那份从小就放在心中的信念始终存在,长睫轻垂,遮起眼中的仇恨,此刻面对焰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他没有回话,焰之倒也不急,往前一个逼近,手腕灵活划动,动作轻巧似舞却步步凛冽:「我换个问法,你觉得我跟你比起来,谁更胜些?」
这个话题反而更容易答一些,与焰之这般对下来,齐容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不足:「当然是焰之你了。」
「那你可知,促使我前进的信念是什麽吗?」停下动作,他让齐容澈得以喘息,他转头凝望着对方,墨瞳中写满认真。
齐容澈摇头,对於这两个男人,他真的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君容商会的人,其余皆不清楚,当中也包含了他们那个不曾露面的主子。
这两个人护主护得紧了,一点芝麻蒜皮的小事都不愿透露,唯一知道的估计就只有性别了吧。
除非那家伙是个有着少女心的汉子。
这光想就觉得有点可怕。
「是主子。」在旁始终沉默的白发男子终於出声,他闭着眼靠在树旁,微风轻拂过他颊边的碎发。
「嗯!?」
睁开眼,他微微侧过头撇向齐容澈,那一片鲜红似是毫无灵魂,却在提及他主子时多了几分波动:「老主子说,我们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唯有为了守护而存在,才有拿起骑士棋的资格。
据说当年的夜王大人还能手持生死棋火里来水里去的,只是他保护的人不是王棋就是了。
「如果一心只想着仇恨,你是不会进步的。」
「比复仇还强的,是保护一个人的绝心。」
齐容澈苦笑,对於焰之的话他不予置评,保护一个人的绝心?他还有谁需要保护?他的国家早灭,他的双亲早逝,就连他的兄长都极有可能要与他反目,这样的他还剩下什麽?
从双亲头颅被辗下,滚到他眼前的一刻起,他就只剩下仇恨。
这瞬间,他忘了希望他自在生活的秋嬷嬷,忘了曾经问他是否能放下仇恨的云君欢,只剩下记忆中那鲜血挥洒的痕迹,刻骨铭心的疼痛。
於是他摇了摇头,否认了焰之的话:「你们怎能理解我的感受,血刃仇人,是我活到现在的动力。」
「至於想保护的人……」思及此,他低下头,眼底闪过落寞。
到底什麽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竟是一无所有。
「你敢说,你真得没有想要保护的人?」一旁的冰之忽然窜起杀气,手指发出喀哒声响,彷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要冲上前扭断齐容澈的脖子一般。
他们的主子为了这家伙如此辛苦,甚至让自己身历险境,结果这男人居然如此没心没肺?这让人如何能忍受!
焰之一个眼刀甩了冰之一眼,这人再可恶也是主子在意的人,可不能随便处理掉啊!
要也是帮主子绑上床交给主子处理……啊,歪题了!
「总会有一个人,是你所在意,不希望他受伤的吧?」
这句话,一直到焰之二人离开後,仍回荡在他的耳边,像是不断提醒着他什麽一般,迟迟没有散去。
也让他在那夜,再次梦到了那个他想放下却又放不下的少女。
『笨蛋澈澈!怎麽又让自己受伤了!』
『习武之人受伤难免,没关系的……且君叔叔说,男人身上要有点疤才更像是个男人。』
那次,他与云君奕练梅花桩时,不知道摔下来的第几次,他带着满身伤痕,有些狼狈的让云君欢换药。
年幼的云君欢充满稚气的脸上清楚写着老娘现在很不爽。
『那又怎样!小欢就是见不得澈澈受伤!你要是再受伤,小欢就去把梅花桩全拔了!看你还怎麽受伤!』带着一点迁怒的意味,那时云君欢的神态让他心中充满温暖。
尤其是那最後一句话……
『你是小欢看上的正夫耶!看你受伤,我怎麽舍得!』
那少女,总是这样三不五时的,就给自己一阵猛击,打到他措手不及,一步步侵入他的生命之中。
当他发现时,一切早已生了根、萌了芽,逼得他只能逃离。
『……看你受伤,我怎麽舍得!』
「我又何尝不是用着我的方法保护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