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酷暑下,一行人顶着毒日头往杭州的路上走着。马车里乾隆正闭目养神,一旁李公公和小夏子随侍。沿路欣赏着园野风光,气氛倒是闲静自在。不过…
「我说呀…你们到底葫芦里藏什麽?我看起来不像视察民情。」秦芷辰生气的说。
乾隆听到ㄚ头又吱吱喳喳吵个不停,好奇的从车窗望去,就见秦芷辰对於他们这几天神秘的从早忙到晚却不告诉她到底在忙什麽而生气着。乾隆低着头叹了口气,这ㄚ头真的豪放又野,他可是记得她不会骑马的,可现在…再抬头一看,就见秦芷辰熟稔的骑在高大的马背上,威风凛凛的还真有一个样子。
纪承烨没好气的看着她,这小妮子从丹阳出发时就在问这个问题,但因为是朝政上的事情没必要让女子知道,这ㄚ头竟然气的也不坐马车还坚持要自己骑马,连他邀她共乘,她还不要,虽然二人有了情意,但大多时候还是像对冤家在斗嘴着。
「老爷是什麽人物,能够明目张胆的视察吗?」纪承烨反倒回问着她。
秦芷辰抿抿唇,小脑袋想了想,「是不能,不过承烨你就告诉我嘛,人家说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咱们现在也是情侣了,分享一下不为过。」她笑着说。
一行人又皱眉了,永锡抚着额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表妹,「你这成语用的可真是有道理,不过情侣是什麽意思啊?」他语气满是疑惑。
呃…秦芷辰尴尬的笑了笑,一时讲太顺了,又忘了自己是古人身现代魂了。
陆常心看着她的乾笑,依旧温柔的帮衬着,「应该是情人朋友,但我想辰儿的意思应该是想说都是未婚夫妻。」他说完微笑的看着秦芷辰。
秦芷辰知道他总是帮她,「没错没错,就是常心说的那样。」她赶紧接着。
虽然二人已有彼此情意,但纪承烨看着总是交好的二人还是有些小吃味,一张俊脸又绷着了,「那你叫常心告诉你不就得了。」
庄言书则是饶富兴味的看着他们,「不然我来告诉辰儿好了。」他刻意说着。
结果纪承烨一双黑眸马上瞪向他,顿时又让三少哈哈大笑,这平日拘谨、气宇非凡的纪贝勒只要一碰上感情事,就瞬间乱了章法。
秦芷辰看着大夥儿的笑容,心里突然沉静了下来,想着要前往杭州了,仇叔这都去了多少天,也不知道案子查的如何。再看着这几天他们忙的事情,乾隆也总是紧绷着张脸,神色严肃,她也不敢问。抬头看看四周,她相信韩仲棋一定在四周保护着她,只是这些天赶路,他们没有什麽机会可以见面。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始终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仇叔的事情告诉他们,可又担心害到了仇叔。
她的突然沉默和叹气,纪承烨全都看在了眼里。这些天小妮子的心里似乎有什麽事情,虽然他疑惑好奇,但却不想勉强她。
元子桦看着四周,「再三天就能抵达杭州了,现在要中午了,待会儿是预计在前面的奇阳村歇一晚吗,承烨?」他转头问着纪承烨。
纪承烨回过神来点头说:「嗯。我已安排好了。」说完又看着若有所思的秦芷辰。
秦芷辰想着反正只能到杭州再说了,念头一转又是一阵灿笑,淘气的想法又在心里翻滚着,转过头看向大夥,「嘿!我们来赛马,看谁先到奇阳村,输的人就帮我喝乌噜噜,还要告诉我你们在忙什麽。」想到一日三碗补药,她就头皮发麻。
纪承烨一听脸色丕变,连忙吼着,「不准。」其他人也是一脸反对。
但小妮子怎麽肯听,心里实在太多事情压抑着,给了一抹灿笑後,踏着马就奔了出去。陆常心和元子桦和他们点点头,留在身边贴身保护乾隆,就见纪承烨和永锡还有庄言书赶紧的追了上去。
午後,在奇阳村安排的宅邸後院里,因不顾安危就自行脱队加上赛马也输的秦芷辰,被乾隆罚禁足在自己房里,纪承烨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後面还跟着陆常心。
她哀怨的看着放在桌上的汤药,纪承烨知道她也气着,但想到她如此淘气还是心有余悸,只能板着脸,「快喝吧,你说输的人要喝乌噜噜的。」他语气平稳地说。
陆常心温柔的笑着安抚她,「皇上虽然生气但也是担心你的身子,快喝吧。」
「喝就喝,愿赌服输嘛。」秦芷辰吸了口气,一股脑地喝了下去。
纪承烨看她乖顺的喝了汤药,这下气也消了一半。喝完汤药,秦芷辰习惯性的问着,「糖葫芦呢?」口中的苦味实在散不去。
陆常心摇摇头,尴尬的苦笑,「今天你得忍耐了,皇上说要罚你不准吃。」
秦芷辰瞬时噘着嘴,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什麽呀,哪有这样的。」
纪承烨无奈的摇头,虽然心疼,但想到她今日的举动也认为应该要给她个教训才行;蓦地,他疑惑的环顾着她的房间,心中起了奇怪的涟漪,陆常心则转过头看着他点头。秦芷辰仍旧哀怨连天,来回踱步。
「你好好歇着,晚点再来看你。」纪承烨想起有事,便和陆常心一起退了出去。
见他们走远,巧儿看看四周,走了进来还顺道把门关起,就见手里还拿了一小包东西,开心的说:「主子,虽然没有糖葫芦,可我在厨房看到枣泥糕,想起你也是喜欢的,就先这样替着好吗?」
只要能消除一下苦味有何不好,秦芷辰赶紧的抓了一块就往嘴里放,满足的喊着,「软绵软绵的实在好滋味。巧儿,谢谢你。」说完还喜孜孜地抱着她。
巧儿对於秦芷辰的热情也是日渐习惯,想起以前总是娇蛮盛气凌人的主子,现在这样的格格虽然变化太大,但人很亲切又大方,更重要的她总是善待每个人。
兰儿扶着她到卧榻上坐着,她要她们也坐在一旁,两个奴婢犹豫了一下,还是被她说服的乖顺坐了下来。秦芷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着:「你们也才大我两岁,那是什麽时候来宫里照顾我的呢?」
兰儿和巧儿对看了一眼,像是已习惯秦芷辰的失忆症还有用语,兰儿开口答着:「回格格,是五年前,格格十一岁的时候。」
她点点头,「那在这之前...你们可知道我从秦府到宫中,府里有没有谁也是从秦府陪我入宫的?」她问着。
巧儿思忖一会儿,「回主子,是云嬷嬷。她是你打小的奶娘,主子入宫後,只有云嬷嬷陪着一起入宫,直到五年前我们来侍候主子,云嬷嬷就被放出宫了。」
出宫了!秦芷辰连忙又问,「那可知云嬷嬷去哪了?还有秦府可还有人?」
兰儿摇摇头,「奴婢不知云嬷嬷去何处了。秦府现下是空着的,当年格格入宫後,府里的下人们就都被遣走了。太后娘娘也不愿秦府再赐给别人,直说等格格成亲後,秦府就是留给格格的嫁妆。」她把这几年听到的状况一一说给秦芷辰听。
说完,秦芷辰不免沮丧,两个奴婢看她问着以前的事情,又看到她如此失望,心里又是一阵疑惑。
巧儿这时像是想到了什麽,连忙的说:「对了,我记得云嬷嬷是杭州人士。」
「可知云嬷嬷的名字唤什麽?」秦芷辰赶紧问着,心里有了不一样的主意。
兰儿和巧儿异口同声的说着:「云莲卿。」说完,就见秦芷辰紧蹙的眉头松了些。
「谢谢。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摆着手要二人退出去。
二位奴婢虽然觉得秦芷辰问这些很奇怪,但看主子被罚还这样乖顺也就听话的退了出去。秦芷辰见她们走远後,就看到靠近里间的边桌放了一串糖葫芦,再看向旁边的窗子,不由得莞尔,她缓缓的走到窗边,拿起了糖葫芦,轻轻的喊着:「呆瓜棋,好义气,谢谢啦。」她眉眼弯弯笑的可甜滋滋了。
隐身在窗边旁茂密树上的韩仲棋凭着内力听到她的回应,也是一阵欣喜,再想到刚刚她向两个婢女打听到的云嬷嬷,他连忙一跃赶紧的去传送消息。
次日一早,秦芷辰不顾禁足令就跑到前院正厅想找乾隆,四少和陆常心一早都已被各自交予的任务去置办,所以人也不在宅邸。
李公公看到她到访,赶紧对着正认真看书的乾隆说着:「唷~万岁爷,格格来了。」语气充满了惊愕,毕竟这格格不是禁足嘛,怎麽这般大胆。
乾隆抬起头就看到她巧笑倩兮的走了进来,还福身行礼,完全不怕他的禁足令。
「辰儿应当知晓君无戏言。」乾隆严肃的语气提醒着。
秦芷辰点着头,「辰儿明白,可皇帝舅舅没说要禁足多久呀,我以为昨天一天就足够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玩文字游戏,她笑得可灿烂,语气又尽是撒娇。
乾隆被她的这番话也愣了一会儿,赶忙看着李公公,就见李公公吞吐的小声说着:「回皇上,这…这的确…是没有说要罚多久。」
秦芷辰仍旧笑咪咪的乖顺站着,乾隆看着也心软,「罢了,ㄚ头有事找朕?」
她看了乾隆心情好,迳自走到他身旁,「舅舅…上回儿您考虑的事情可有结果了?辰儿真的很有耐心的等了很久。」她认真说着,後面的耐心还加重了语气。
乾隆侧头看着身旁的她,知道她的眼神是认真的。他叹了口气,眼神示意李公公退下,半响才缓缓的说:「这趟南巡主要是要查官员贪腐案,这段时间承烨他们忙碌就是案子有了些线索,所以心思全放在这上面。仇副将突然的出现,的确是乱了朕的计画,但这毕竟是关於你阿玛和额娘的事,朕当然都有放在心上。不过仇副将对朕有怨怼,而朕这里也真的没有地图,这案要查实在是难。」
秦芷辰一听也明白乾隆所思虑的困难点,脑筋一转想到仇叔曾和她说看到她就有线索一事,「皇帝舅舅…当年我被带进宫里时可有任何东西是在我身上的?」
乾隆经她一问,也思索起来,「这…朕也想不到有什麽…当年太沉浸在那场意外的悲伤中,所以实在…想不到有什麽。」他感到歉然的说着。
看着他皱眉,秦芷辰也不忍,赶紧上前拍拍乾隆的肩,「没关系的,舅舅。我也只是好奇问问,反正仇叔会继续查,舅舅现下就好好查你们要查的案子,但我也希望舅舅不要怪仇叔那天想伤害您的举动,他只是气急攻心,毕竟他也是误会您有地图。」她说的小心翼翼,就是希望乾隆不要恼了仇贤达。
乾隆知道她善良,「朕不怪他,他也是个赤胆忠心的好将领,如果有机会朕也想见见他。」想起年轻时的往事,他嘴角微扬。
秦芷辰很高兴听到他这样说,如果两方没有仇恨,接下来的调查一定可以更顺利。
「舅舅…官员贪腐案很严重吗?我看承烨他们都眉头深锁。」她好奇的问着。
乾隆摸摸她的头,「辰儿别掺和,朕可以答应让你自己查查所谓的地图线索,但更多的就不准了,毕竟太危险了,如果你出什麽意外,朕该怎麽和你阿玛额娘交代呢。」他知道ㄚ头在某种性格上总是执着,所以他也不想限制她,就怕她发生危险。
秦芷辰听到乾隆允许她调查,开心地都飞上天了,兴奋的就扑上去抱着他,「舅舅你真是太给力了。」
给力?唉…乾隆摇摇头,这个外甥女真的是变太多了,但他仍旧慈眉善目的看着眼前这开心蹦蹦跳跳的小ㄚ头,心里还是告诉自己很喜欢这样变化的她。
夜幕低垂,用过晚膳的秦芷辰蹑手蹑脚地来到後院的隐密林子,想到白日里乾隆应允她可以查案,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告诉韩仲棋,让他赶紧去告诉仇叔。偏偏午後四少们就回来,永锡和元子桦又缠上她要她论画,庄言书听她论画後又喜欢和她斗嘴,陆常心和纪承烨虽然没多说什麽,但却是饶富兴味的待在一旁陪着。她完全抓不到机会可以来到後边找韩仲棋,眼下看着用完膳的他们又和乾隆在前厅议事,她就赶紧溜出来了。
林子里没有任何灯光,今日的月光也不明显,秦芷辰也没打灯笼,夏风瑟瑟,树影摆动,她感到有些害怕…吸了口气,小声喊着:「呆瓜棋…呆瓜棋…」
「野ㄚ头,别喊了。」就见前面一阵黑暗处树林里,韩仲棋笑脸盈盈地走了出来。
秦芷辰看着一身黑衣装扮的他,搭上他俊美可爱的娃娃脸,「你这张脸只当个江湖侠客太可惜了,毕竟瞧着你的气质,看来应该是个富二代。」她打量说着。
韩仲棋就知道她跟一般大家闺秀不太一样,瞧,那词汇他可一句都听不明白,正要回话时,就见另一暗处纪承烨和陆常心走了出来。纪承烨的俊脸紧绷,看起来非常生气,陆常心也是一脸严肃。
该死!秦芷辰惊吓的低语咒骂了一声,正要赶紧护着韩仲棋时,纪承烨已一个箭步上前,霸道的把她拉进怀里。韩仲棋见状也没多想便想要拉回秦芷辰,但此番动作却让纪承烨更为火大,陆常心连忙迅速的上前扣住了韩仲棋的手臂。
一阵尴尬的氛围里,「我可以解释。」秦芷辰慌张赶紧喊着。
纪承烨没好气地给她一记冷瞪,再看向韩仲棋时,他幽幽的说:「没想到云南第一染坊的韩家庄韩少主竟是个江湖侠客?」他黑眸直盯着韩仲棋。
韩少主?秦芷辰疑惑的看向了韩仲棋,就见他一愣,随後邪魅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