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伊天夜侧头,瞥了眼外头。
快到子时了,他不方便再待在雪儿的房间里,要是有人闯进来,会坏了雪儿的清誉,不仅给她造成麻烦,未来也不好提起要娶亲一事。
「夜已深,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我会派些暗卫过来。」
「不用,暗卫你自己留着就好,我不喜欢别人跟在旁边,况且兰阁那点小本事还没人可以拿下我的命,不需要担心。」紫雪相当坚持。
伊天夜拗不过她,只好摸摸她的头,飞出窗外。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紫雪转身到衣柜翻出那件沾血的夜行衣,拿自己身材比量了下,应该是成年男子的尺寸,虽然大了一些,不过做些小修改,还是可以马上穿。
还好,这件夜行衣被放在衣柜多时,倒也没有什麽尘埃,看起来原主会定时拿出来整理,只是若有整理,为何这血迹却始终还在?是故意留下?还是无法清洗乾净?
而且方才伊天夜看到这几样东西的神情,似乎有点奇怪,也许他知道这几样东西是怎麽来的,还有那封她没有拿出来的书信,究竟出自谁手。
难怪会是他吗?
若是他,见面怎麽会认不出来?
紫雪皱眉想了许多可能性,始终没有答案。
穿上裁剪好的夜行衣,阵阵芬芳传来,似曾相识,却突然想不起来。
总觉得命运给的记忆不完全,好像有一部分被整个掏空,包括这个女孩的一切、弟弟被抱走的晚上,都像是被抹去那样,只剩空白。
真是,留给她这麽多未知数。
换好一身轻便,紫雪如风般跃出,不忘把蜡烛吹熄,窗户关上,营造出里头人儿已经睡着的假象,省得有些人趁着她出门,又耍些无关痛痒的花招,虽不致危险,可她也不是这麽闲,老是陪她们玩。
之前还怀着可以到处逛逛的心,随她们去乱来。
现在清儿、碧儿已死,闹剧也该停止,兰阁也好,秦家也罢,都该为他们的死亡付出惨痛代价,品尝到死也无法消弭的悔恨。
边想,紫雪边越无数屋顶,最後在一处称得上豪华的宅邸停留,先是隐去声息,才轻声潜入位在最後面的房间,遥望,木床上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男孩正熟睡着,呼吸匀长,没有受到梦魇侵扰。
这样就好,至少要知道他平安,这场赌局才能继续玩下去。
「阳儿。」紫雪步到床边,柔声呼唤。
男孩听见有人在呼唤,慢慢睁开眼,一看见半夜潜入的刺客,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坐直身子,扑进紫雪怀里,还不断喊着「姊姊」。
声声姊姊,载满多少遗憾和思念。
她忽然想起之前秦辉为了要用这孩子牵制原主,每月都会带他到上官府,美其名让她看看弟弟,实际是保持弟弟在原主心中的影响力。
每次见面,都不过短暂的一盏茶。
别过,又是痛苦的长思。
他们可真懂得怎麽掌控人心,可惜於她一个现代穿越而来的杀手,亲情也失去过,友情也被背叛,唯剩这条命也葬送大海,即使重生於此,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叱吒风云的「冥主」,毫无意义。
但,正因为经历过这些,所以她绝不会让现在待她好的人受到伤害。
「姊姊,你是怎麽进来的?」上官阳仰首,本该纯真的双眸盈满水雾,眼底藏不住的沧桑,宛如看遍天下大事,没有孩子该有的烂漫。
「偷溜进来的。」紫雪耸肩,不大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回答问题,「阳儿,你想不想回家?」
「当然想!」上官阳拼命点头。
「那麽姊姊有件事想拜托你。」紫雪附过去,在他耳边轻喃,「姊姊想找个机会将秦家扳倒,可是秦家靠的是秦辉,想整治兰妃,还得看秦辉脸色,你有没有什麽办法可以让秦辉倒下?」
话刚说完,上官阳立刻趴回去枕头上,小手在枕头底下寻找,最後拿出一片被摺得有些小的纸张,摊开,尽是密密麻麻的字,细看才发现这似乎是秦家寻思枉法的事迹。
「你为什麽会写这个?」紫雪相当意外。
一个不过才九岁的孩子,怎麽会有这麽缜密的心思?
她本只是想从弟弟这里听到一些关於秦家的事,虽然未必能成为扳倒秦家的利器,但至少有个方向,没想到这孩子却给了这麽大的惊喜,竟然写出这麽多不利於秦家的证据。
「因为我知道姊姊会来接我,到时候一定会需要这个。」
上官阳对她,除了血缘至亲的姊姊外,信任也不输给上官绮呢!竟然这麽有自信,她必定会来接他,都不怕万一上官家先倒下,谁还能带他回去?
不过,她喜欢这样绝对的信任。
「谢谢你,阳儿,姊姊定不负你的信任,必会让你认祖归宗。」收起纸张,紫雪把上官阳按回平躺姿势,盖上棉被,「今天夜深,姊姊先回家,明後日再来看你,好不好?」
「说好了喔!姊姊明後天一定要来看我。」
摸头,纤影速出,直接坠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