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紫雪飘出秦家,在街上绕了几圈,忽然想起快一个月前的相遇,也是这样的深夜,她因杀手的本能而掠出窗外,却没意料到会营救他,甚至铸就此时相知相惜、相依相守的信任。
尽管,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爱上他,但这份情意却无比真实。
他的宠、他的恋、他的心、他的心都是属於她的,不会轻易放手,不会再让他受伤,就算过去如何痛苦,如何绝望,只要那双手还握着,她就愿意去赌,用生命也好,用灵魂也好,都必须守护。
这是她的真诚,仅献给愿意再次带来光明的他。
有他在,这段艳红如血的过去也许不会再疼。
从前的她,早知那男人想杀她,早看出他的野心,却因为疲倦於世而放纵,任由他夺去主权,将「冥」变成他的玩具,最後连自己连不放过。
想来,也是她的罪孽。
那人从认识到最後,都没给过任何恩情,哪怕她曾经信赖的温暖,也不过是利用,明知如此,她最後仍选择死亡,其实与那人无关,仅是她愧对曾经许下承诺的夥伴们,以及对鲜血的厌恶。
在她站上高位後,才明白「高处不胜寒」,才知道为何义父不愿让她碰触任何血腥,才清楚原来艳红只会带来麻痹,无法为她创造未来,所以即便早已发现那人野心,次次躲过致命杀机,最後仍在那场围猎式枪杀上演时,用她的命补偿夥伴,弥补她洗刷不去的一身罪孽。
否则论天下,谁有本事杀被誉为「杀神」的冥主呢?
她虽然负着伤,也并非没本事打败那些杀手,就算後来不再插手组织,新招进来的人也不会比她亲手栽培的心腹们强,而她可是连数名顶尖杀手都无法解决的人,又怎麽会输给他们?
围猎式,只能用在实力无法以一挡百的人身上,这是唯一弱点,也是她未曾说出口的破解方式,虽然这个方法被知道,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破解。
死在这之下,她不算甘心,但也并非不愿,反正只是想画个句点而已。
谁知从来就没有真正画过句点。
落进水里,还是本能地想要活下去,天晓得转眼已在不同世界,换具身体,能力不变,唯有绝望,只为保护自己而活,不再屈服,从心所欲,最终在这片茫茫人海,寻见属於她的缘分。
命运倒也不算太残忍。
一抹微笑在唇边轻轻绽开,紫雪解下发饰,长发飞扬,双膝跪地,右手放至左胸,仰首望天,明月依旧皎洁,银光莹亮,挥洒沉睡的大地,如同铺上一张雪毯,相衬她乌黑如瀑的发丝。
「我,紫雪,今日以天地为证,此生不负伊天夜,若违誓言,愿受尽世界折磨之痛,受业火焚身之苦,直至灰飞烟灭。」道尽誓言,双手按地,她磕了三个头,再次把手放到左胸,「愿,天地护我完成誓言。」
再连磕三个响头,起身,拍拍沾上尘土的衣摆,紫雪把头发重新绑上。
承诺於人,也许随时都能背叛,对天地发下的誓言却不能舍弃,因为这片天地不会消失,无论过去、现在、未来,它都会在这里,天长地久便是如此,若背弃对天地的誓言,必不能融於无所不在的天地。
这是义父对她说过的:若真把一个人当成永恒,就用自己真正的面貌,对天地发誓吧!只要真心诚意去许下誓言,天地也会护你完成。
迎风摇曳的紫雪就是真正面貌,伊天夜就是专属她的永恒。
誓言既许,至死不悔。
踏着欢快步伐,徘徊街上几圈後,没发现什麽异常,也没什麽趣事,紫雪打了个哈欠,往上官家奔回去,想回到房间休息。
不料一阵带有杀气的陌生气息袭来,她赶紧躲到暗处,隐去身影。
待他离去,她才慢步踱回房前。
看见屋柱上的东西,美眸倏地闪过深沉,艳红在深处燃起,隐隐散出霜雪般冰寒,红舌轻舔唇瓣,伸伸懒腰,残忍逐渐凝聚在双眼中。
想玩吗?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