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與塵》 — 【集一 剎那霏雨】第四章 群蜂亂舞驚南凰(一)

正文 《與塵》 — 【集一 剎那霏雨】第四章 群蜂亂舞驚南凰(一)

『带我走吧。』

欣喜若狂。

一开始是的,但冷静下来後,先前和燕的约定不由自主浮现於脑海。

该说是燕料事如神,还是到底他和魑魅就是心意相通,根本就彻底摸透了魑魅的性子,否则岂会和他先订下这种约定?

於是原先飞上云端的心又瞬间荡到谷底,宇沉着声,问道:「你不是讨厌我吗?」魑魅根本一副失忆的样子,好似完全忘了之前曾经和他说过什麽话,意识到这点的宇是更不满了。

然而魑魅似是有备而来,他於是提出了条件:「那麽,换你一个要求,这样可以吗?」

——就连和他谈的条件都一模一样……

不想再为此心烦的宇乾脆直接将疑问直接化为问句:「为什麽想离开?又为什麽……是我?」

或许是因为人在屋檐下,又尤其有事相求,魑魅难得老实地回答道:「燕信任你罗,再说了,我一个人走他定会唠叨……看在他现在是伤患的分上,就别让他操烦了。」

魑魅笑得颇是无奈,知晓宇仍在等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先是抬眼望了他一眼,接着将视线移往窗外,淡声道:「至於离开的原因,纯粹只是因为我已经不属於这里了。」

一时间,受到凝重的气氛感染,宇什麽话也说不出,就连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能深深凝视着魑魅,顷刻,是魑魅的回眸一笑划破了沉默:「啊啦,其实是因为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太久了,所以我想出去玩一下啦~~」边说,眼里闪着显而易见的戏谑光芒,惹得宇是哭笑不得。

这爱捉弄人的家伙……「既然如此,想去哪儿玩?」

魑魅偏头想了想,回:「嗯……最南方!一直待在北方都腻了~~」

「那麽,回去收拾个行李?」宇又问。

「不了,就这样吧。」魑魅愉悦地笑笑:「今天起还请多多指教了!」

「今天起?」宇很是诧异地看向他:「你不回鴌烟楼了吗?」

「不回啦~~」魑魅很是慵懒地回说:「回去做啥呢?」

得到这样的答覆,宇还是没从震惊中醒来:「你不去看着燕吗?」按那两人的交情,他还以为魑魅该会等到燕伤好了再出发的……

「自然会有人照顾他的。」还真的是一派毫不介怀的口吻。

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不过,算了。宇於是问:「那,明早出发?」

魑魅微微一笑:「你说了算。」

宇颔首。

事情讨论完了,房内忽地又陷入一阵静默无语。

「呐。」魑魅蓦然提议说:「咱们去乘小舟游凛河吧?」

宇听了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也会如此执着於一件事上啊。」他还记得魑魅刚开始缠着他时,也曾嚷着说要一起乘小舟……

「我也是人啊。」

不知是否为错觉,宇总觉得魑魅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竟藏着他不曾听闻的苦涩惆怅,他不禁心一纠,不自觉脱口而出:「嗯,一起去吧,游凛河。」

「我就知道宇人最好了~~」

转瞬间,哪还存在着什麽怅然氛围,宇对於魑魅情绪的瞬间转换先是一愣,再看向魑魅唇角勾起的得逞笑容,他无可奈何一叹。

看来他注定是要败在魑魅手上了。

夏末时节,北方一年之中最暖和宜人之时分。无垠青空万里无云,大地盎然绿意遍布,具闲情意致的红男绿女个个乘着小舟,於凛河之中犹如一片片随风飘动的小叶。

凛州虽位处於茈国的最北方,气候固然严寒,甚至还因此得了个「雪州」的戏称,但很幸运的是此处土壤肥沃,所以每当春夏到来仍可见处处是奼紫嫣红、红花绿柳盛情开放於凛河沿岸,尤其垂钓青柳更是夏日凛河的一大风景。

风起,柳动。

金黄缕丝於澄清水面柔媚摇曳,这般如画光景悄悄地彷佛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叠了,不禁深深触动着宇的心。

「凛州很美吧。」

魑魅替宇道出了内心的赞叹,他轻声说道:「就算看了十年,但这样的风景还是怎麽看都看不腻呢。」

十年?「那麽十年前,你在哪里?」

魑魅轻声笑了笑,答:「在地狱哦。」

「地狱是哪里?」宇又问。

「……哪里都是地狱。」

此话一出,不禁让宇将视线移至魑魅的脸上,後者脸上并没有带着他想像中的凝重神情,反而是唇角勾起抹轻淡的笑容:「不过,若是得下过地狱才能遇见你的话……那这趟我走得心甘情愿。」

「你……」仿若告白的字句出自心仪之人的口中,相信不管换作是谁都会像宇这样不能自己地怦然心动。一时之间,连原先要划船的动作都给停下了,宇只觉自己烧红了脸,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

「宇,你是这世上我最喜欢的人哦。」魑魅云淡风轻笑着,再给一次重击。

然而,在心动脸红过後,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警惕自己别再重蹈覆辙,说不定这次又是魑魅在耍着他玩……他於是深深凝望着魑魅,淡声问道:「到底你是在说真话还是谎话,而我,又该不该相信你呢?」

魑魅闻言,偏头想了想,给了这麽一个建议:「既然你这麽困扰的话,就都别相信吧。」一派毫无所谓的语气,让宇原先飞上云端的心又重重跌落。

「若我偏要呢?」说他执迷不悟也罢,他是注定要和这人纠缠到底了。

「那麽……」魑魅嫣然一笑,轻慢地站起身,接着伸手一勾,瞬间袭上了宇的唇。交缠难分,直到是谁的吐息都无法辨别,交融的鼻息混着炙热焚心的狂恋和义无反顾的执着。

终於,满足地赖在宇怀里微声喘息,魑魅这才接续方才未完的句子:「既然你这样不听劝告,那麽……就和我一起摔得粉身碎骨吧。」

宇这回没有开口附和,取而代之,直接回以又一次要人窒息的深吻。

隔天一早,宇收好包袱,便带着魑魅来到了港口,准备搭船前往南方。想不到竟在船上遇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魑魅~~~~」

一见到魑魅的身影,少女兴奋地连跑带跳直接扑到他怀里,还撒娇地蹭了蹭:「魑魅,我在这等你可等好久了。」

「只萤,你怎麽在这?」魑魅问道,抬眼望去,果不其然见到晌的身影。

晌也跟着走了过来,对魑魅说:「燕放她假,也放我假,说是让我们去南方玩一玩。」

闻言,魑魅不禁轻笑出声:「一个宇还不够,就是要配上只萤和你是吧……我到底是有多让人操心呐。」

晌也难得扬起抹笑,接着,递给魑魅一朵花:「燕说,这是你唯一的行囊。」

魑魅接过花,只见这花腥红欲滴,彷佛随时都会沁出血来似地魔魅妖冶,半晌,他对晌说:「嗯,谢谢。」

「那是什麽花啊?」一旁好奇的只萤出声询问道。

魑魅尚未回答,杵在他身旁的宇率先开口道:「彼岸之花,又名曼朱砂华。」

「哦哦~~」只萤眨了眨她明亮的大眼,看向宇,打量了一番,才道:「啊,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做只萤,是晌的乾妹妹,也是魑魅的好朋友哦。想必你就是那个『宇』吧?」

到底是谁在帮他宣传……虽然倍感纳闷,但宇还是有礼地回应道:「嗯,你好。」

只萤先是朝他一个劲儿地猛瞧,接着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凑到他耳旁悄声道:「我都听说了,你也别太难过啦,毕竟凛州第一花魁难度是有点太高了,晌哥哥不也失败了嘛。」

宇闻言,不动声色地问:「凛州第一花魁?」

「咦?你没听过吗?」只萤於是娓娓道来:「俗话说的好,凛州有三花,鴌烟楼魑魅为第一花,珞琼为第二花,至於第三花则是桂芷楼的爻朱。」

宇点点头,但只萤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了,忍不住又偷偷对宇说:「其实啊,说到这个,也难怪澄烟姊姊这麽讨厌魑魅,不仅顶着凛州第一花魁的光环,再加上燕主子的宠爱……唉唉,果然嫉妒是魔鬼,把人赶出楼一点都不手软的。」

只萤越说,宇越感到事有蹊跷,於是忍不住问:「赶出楼?你说的那个澄烟,把谁给赶出楼了?」

只萤提到这个就有气,满肚子火无处宣泄,只得向宇抱怨道:「当然是魑魅啊,不然你以为他没事去南方干麻?澄烟姊姊真的有够卑鄙的,趁着晌哥哥和燕主子受伤,而珞琼姊姊和我忙着照顾伤患之际,落井下石,联合她的手下一起合力把魑魅赶出鴌烟楼了!」

宇皱了下眉,问:「但总得有些理由吧?」

「还不就是圈儿姐姐的事。」只萤小脸一鼓:「他们竟诬陷魑魅是杀害圈儿姐姐的凶手!」

圈儿……「圈儿死了?他们还说是魑魅杀了她的?」宇从来没听说这件事。

「这件事被燕主子压下来了,所以没传出楼外。」只萤解释道。

原来魑魅竟是因为这种事而被迫要离开的吗?

『离开的原因,纯粹只是因为我已经不属於这里了。』

明明受了冤屈,干麻还那样逞强……宇暗自苦涩地笑了笑,视线对上正和晌惬意地聊着天的魑魅。

这个笨蛋,老说自己笨,其实他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嘛。

「你刚才说……晌也失败了?」半晌,宇记起方才自己听到的另一项重点。

听宇这麽一说,只萤这才一脸「说溜嘴了」的神情,就见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对宇道:「呃,可别说是我说的喔。」

宇颔首:「从实招来,我就替你保密。」

只萤苦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道:「唉呦……其实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燕主子说的嘛,据说以前晌哥哥好像也喜欢魑魅,但被拒绝了。」

「被拒绝?是哪种被拒绝?」宇一边问,一边观察着晌和魑魅互动的情形。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起来两人倒比较像是好朋友吧。」只萤老实道出了自己的感觉。

「好朋友。」宇暗暗冷哼了声,莫不是像魑魅和燕那样的「好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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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贴着贴着存稿很快就要没有了Q_Q

这回魑魅又展开撩人计,宇表示还不够再多来一点(大误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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