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要加收一成服务费哦。」谢以泫柔声提醒,好像完全没发觉薛澈礼可以把人钉一个窟窿出来的锐利视线。
「嗯。」反正是于浅付钱。
谢以泫离开桌边,薛澈礼的视线也收了回来,一转头,他看到于浅正喃喃自语,然後一张清美小脸很精彩地把彩虹七色轮了一遍。
「怎麽了?」他轻声问。
于浅揉着眉心,哀叹:「先别吵我,我想静静。」
薛澈礼:「静静是谁?」
于浅:「⋯⋯」
「⋯⋯原来你也会讲冷笑话啊,呵呵,呵呵。」她乾笑,放下了手,「没有啦,我刚刚以为钱不够,担心了一下。」
「钱不够你就留下来洗碗,」薛澈礼十分无情地说,他顿了顿,又说:「反正那个厨师跟你很熟,他应该会帮你打折吧?」
「欸,交情归交情,金钱归金钱。」于浅摆手,「以泫哥也是要赚钱养家的,不能每一次都对我有优待。」
「他好像很喜欢你。」薛澈礼有意无意地淡然说道。
「嗯,大概我很能满足他照顾人的欲望吧。」于浅轻笑,一手支着下巴,脸上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
「就只有这样?」薛澈礼扯唇。
「不然要怎样?」于浅反问,她仍是笑,连眼睛都眯成了两弯可爱的小月牙。
薛澈礼直勾勾盯着于浅,好半晌才移开视线。这样毫无杂质的笑容,让人就算看到了最底仍然找不到什麽缺点,然而这样的纯净,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是最完美的伪装。
那是一种,面具与脸皮,已经融为一体的伪装。
他眼睫轻颤,状似不经意地问:「既然他这麽照顾你,你不喜欢他吗?」
「你是指哪一种喜欢?」于浅又反问,然後立刻恍然大悟,小脸微红,「谁说我一定要喜欢上很照顾我的人了?你妈从你小时候就开始照顾你到现在,你有想要以身相许的想法吗?」
她歪了歪脑袋,嘿嘿直笑地看着薛澈礼。
「⋯⋯」薛澈礼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餐点照着既定的顺序一一送上。明明是请薛澈礼吃饭的,但是他却把那些开胃菜、面包跟汤品推给了于浅,自己只吃了沙拉,主餐吃完後送上来的甜点又给了于浅。他就在对面喝咖啡看她吃得不亦乐乎。
午後的阳光像一条薄毯,柔柔地落下,穿过餐厅的落地窗,洒在窗边的两人身上。
「嗯,沾到了。」看着衣服上的污痕,于浅懊恼地皱了皱眉,「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离开座位,薛澈礼放下已经见底的玻璃杯,静静地等待。但是接着一道温和嗓音便拉去了他的注意力。
「你好,你是浅浅说的那个朋友吧?」谢以泫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
「⋯⋯她说什麽?」薛澈礼不禁好奇,于浅是怎麽跟别人介绍他的?
「她也没说什麽⋯⋯只说要带朋友来吃饭。」谢以泫低头,不着痕迹地打量薛澈礼,「可是我没想到,她说的朋友,是个男人。」
「怎麽?你就不是男人了?」薛澈礼淡然一笑,抬头时浏海飘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他看着谢以泫,眸光中隐隐带着审视与疏离,一片深沉难测的黑。虽然坐着仰视人,气势却丝毫不逊色。
似有若无的挑衅。
「嗯,我理所当然是个男人。」谢以泫仍是一如既往地有礼谦和,他伸手,笑道:「你好,我叫谢以泫,是浅浅的好朋友。」
刻意唤于浅的小名,那个「好」字的咬字似乎也重了几分。他并不甘於示弱。
「⋯⋯薛澈礼。」薛澈礼眸光略闪,伸手握住谢以泫的手。
握手的力道有些大,他收回手时,白皙的肌肤上有淡淡的红色指印。
蠍子的毒钩虽然可怕,但螃蟹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地域性极强,极度厌恶破坏他们安定平衡的人事物,面对威胁从不吝於反击。毕竟他们都带有一双大螯。
「那麽,以後请多指教,薛先生。」谢以泫呵呵笑,人畜无害的模样看不出来刚捏痛某人的手。
「呵。」薛澈礼不置与否。
于浅从洗手间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男人一坐一站对峙的画面。虽然谢以泫在笑,薛澈礼也神情淡然,但是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十分地不对盘。
「以泫哥,你跟薛先生聊得开心吗?」于浅跑过来,灿笑着打破紧绷的气氛。
「是挺不错的,你的新朋友人很好。」谢以泫微笑,拍拍于浅的头,「我有时候还真担心你在这儿举目无亲的,只有我一个朋友,遇到事情恐怕会很不方便。」
「不会啦,再怎麽说我也自己一个人生活了三年多嘛!」她大二就搬出学校宿舍自己租房子了,要说养活自己的本事她还是有的。于浅眨眨眼,突然贼笑,「嘿嘿,以泫哥,不用担心,虽然我有新朋友了我也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这样就好。」谢以泫手掌继续放在于浅头上,笑得温润,撇向薛澈礼的眼角余光竟有几分耀武扬威。
薛澈礼扬眉。
「于浅,你还有想吃什麽吗?」他突然出声。
「咦?」于浅眨眨眼,「没有啊。」
「没有就走了。」薛澈礼起身,一把抓住于浅的手把人拉过来,谢以泫的手顿时落了空。
「老板,结帐。」
谢以泫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好像什麽都没发生。他收回手,浅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