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3‧最後一道防线
诺克萨斯的刺客睁圆了双眼望着自己的房东,他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似乎是认真的,但是再看看那些被当成沙包而殴红的地方,虽然人确实还站得好好的就是了。
「你今天看起来运动量已经足够了我觉得……」塔隆委婉地拒绝道。
「来嘛!认识你这麽久,还没机会好好跟你过过招呢,嘻嘻!」探险家摆出了奸诈的嘴脸挑衅着:「还是说~看到挨那麽多下还能爬起来的我,觉得害怕了~?」
在刺客要出言拒绝第二次的时候,一条手臂就拐过来重重地巴了伊泽瑞尔的後脑勺一掌,接着是一套拳击连发打在他身上。「快滚啦!我们要打烊了!你这智障金头毛!」菲欧拉把还想逗留的房东和房客一起轰了出去……。
「好啦、好啦!不要使用暴力啊啊啊!」伊泽瑞尔惊恐地努力闪躲着那些小又刺的拳头,赶紧自己先跑了。
「沙包哪来这麽多话!欠揍!」剑之玫瑰紧追在探险家後面把他吓得半死,犽宿默默地自己一个人准备把道馆外的大门给锁上,看起来好像很无奈,自己的伴侣闹起来,连他也阻止不了。
塔隆望着那猫追老鼠的幼稚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会儿,接着提步离开道场街上。但在撤离的途中,刺客又再度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视线,当他微微回首时,眼角瞥见了武士的那彷佛监视器般的眼神。
为此伫足了几秒,刺客并没有做出明显的动作,例如转头瞪回去之类的……光是停下脚步这动作就足以告诉那武士自己已经注意到他的视线了,而他可一点都不在乎也不惧怕,传达出这样的讯息後,刺客再度跨出步伐离开了道馆。
年轻的探险家和房客快要到家时经过了商业街,再过没多久就要午夜了,许多店家已经开始在收摊准备打烊休息,路上逛街的人群也少了很多。「啊,你先回去吧,你有带钥匙吗?」伊泽瑞尔似乎突然想起了甚麽,而决定要在街上再多待一下。
「有啊,怎麽了?」若又是要像上次一样自己偷跑去找那个黑斗篷,塔隆怎麽可能会让他一个人去呢。
「我要买些东西,差点都忘记了……。」房东的语气很自然,看不出隐瞒了甚麽的感觉,但房客的视线仍紧紧地盯着自己,且一副怀疑的样子。「……干麻那样看我?」注意到这莫名不信任的眼神的探险家困惑的问。
「你不会又自己跑去抓甚麽坏人之类的吧?」塔隆眯细了眼睛向眼前的人质问道。
「蛤?才没有呢!说甚麽啊……」
「我陪你。」
「蛤!?为甚麻?」
「免得遇到甚麽怪事或危险……。」
「甚麽叫遇到怪事或危险啊!有甚麽问题我可以自己解决的好吗哎!」
塔隆没有因为对方的强调而动摇,继续站在原地与房东四目交接,两人像是在比赛一场眼神气势大赛一样。
「我只是想买些食材而已啦!不然这样好了,你先回去开门,如果五分钟之後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可以来找我,怎麽样?」
「不如我就在这里陪你买东西怎麽样?」
「为甚麽……」
「为甚麽要支开我?」
「好啦!因为这家店在收的时候东西会很便宜,可是这家店的老板对我很有意见,如果你是女的就还好,我不想被他看见跟一个男的一起在里面买东西啦!」
「……」
「拜托……?」
「五分钟。」
「噢!谢谢!太感激了!呃……天啊……。」伊泽瑞尔一脸烦闷地自己走进了刚才所说的店家,果然在收摊时注意到他的店长第一句就开始亏他了,探险家并没有说谎。
「哎?那个在外面的是新男友吗?塔里克勒?」
「变成一块一块的在海里了,老板你要不要再继续多讲一句试试?」
塔隆望着那长着金发的背影消失在店里的货架走道中,心中早在伊泽瑞尔转身跨出第一步的开始就在倒数了,刺客打量了周遭的环境和气氛,并没有感觉到甚麽异常,便暂时守信地先回去了。
到家後过不到约好的五分钟,大门便传来了熟悉的锁匙声,伊泽瑞尔确实在时间内到家,手里提着一袋刚买回来的蔬果,边扶着墙边单脚站着一手把鞋子拖掉,随意地扔在玄关附近。
确定房东安全返家後,塔隆便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打理了一下,整顿着脑袋中的思绪,过滤着今天所经历的事,并确定没有任何部份被遗忘。刺客卸下外套,将自己的刀具组全数取出排列在床上,一把一把细细地端倪、完全沉浸在这冷钢的线条美学和光泽上,模样看起来极其迷恋。
特殊的兴趣进行到了一半,一丝淡淡的香味从门缝钻了进来,溜进了坐在床上认真与自己爱刀相处的刺客的鼻腔里,才刚注意到的时候,门板便传来了几声轻敲。
「哎,吃晚餐了。」
确实从傍晚就一直泡在菲欧拉和犽宿开的道馆里都还没有机会吃饭,回家的时候那些小吃贩和餐厅也几乎要收了,所以伊泽瑞尔才会打算买材料自己下厨。
「杰克,我有话要跟你说。」在塔隆出声应答前伊泽瑞尔又说了一句,让房客原本放松的心情突然有一种悬浮而起的不安。
依着召唤而来到客厅的房客,瞥见了桌上已经摆置着刚出炉、冒着热腾白烟的美味餐点,刚好是两个人的份量,不过却不见房东的影子。几分钟後楼梯传出咚咚咚的踏步声响,伊泽瑞尔拿着一个约两个手掌大的珠宝盒走下来,然後看到塔隆呆站在客厅里望着自己。
「坐啊!」探险家说。
刺客选了沙发的位置坐下,坐在其中一份餐点前,伊泽瑞尔则专注地边解着珠宝盒上的细锁边坐到塔隆旁边,弄了几分钟後把另一份餐点拉到自己面前,拿起汤匙舀了几匙入嘴,便再度埋首回去解锁。
好奇的房客边吃着饭边看着房东忙自己的事,他都把晚餐吃一半多了,伊泽瑞尔却还是只有动那几口而已,好像已经把餐点给忘在那儿似的。
「好了,咱们开始吧。」年轻的探险家总算打开了珠宝盒并放在桌上,这时候刺客才有机会仔细观察盒子的外观,赫然发现上头的锁非常细小且繁杂,盒子里装着不少镶着水晶或珠宝的珍贵首饰,但是并不像外面银楼所卖的那样光鲜亮丽,每只饰件都布满了一种古老、被时间埋没的陈旧岁月感。
「?」
「这是我从世界各地不同文化的遗址中挖出来的饰品,这些是被我用来分辩所有事物来源的法器。」伊泽瑞尔尽量解释得简洁又白话:「虽然还缺一、两个没收齐,但差不多也够用了,全符文大陆的血统法器都收集的差不多了。」
「我……还是不太懂要干甚麽……?」塔隆仍然是一头雾水,房东看起来也不是单纯只是想介绍他的战利品的样子。
「就是要让你一个一个把这些东西轮流戴上,然後哪一个有反应,就能知道你的失忆症是不是哪个魔法或巫术造成。」
「噢,呃……。」原来伊泽瑞尔还记着自己的事,让刺客觉得有点小意外,心头好像有种微微暖暖的感觉,本来以为在道馆里的军用级侦测装置已经是最後一站了,没想到探险家还有其他的招术。
「首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这个小的先……」伊泽瑞尔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镶着天蓝色水晶的可爱小戒指,让塔隆戴在能塞进去其尺寸的指头上。「这是库莽古森林外围的汶鲁尼圣地的使徒戒指,只有被选上的人经过特别的魔法洗礼後才能得到的东西。」几分钟後戒指并没有甚麽特别的反应或让戴的人有甚麽感觉,探险家便让室友把戒指脱下换戴另一个饰品。
第二个是一个饰冠链,伊泽瑞尔起身让自己呈跪姿,将饰冠套到刺客的头上,彷佛像是参加了一场中世纪的加冕典礼一样,只是塔隆是坐着而已而不是跪着。
「这个也不是……」之後又换成了项链,每种不同的首饰似乎代表着不同的文化,每种饰品上的雕刻和装饰都不尽相同,有些很像却有着细节上的差别,有得长得怪到根本看不出来是穿戴在哪或是有甚麽功能。
房东让室友转过去背对自己,帮他穿上了一个老旧、镶有齿轮机关的红榴石项链,再叫他转回来面对自己,掌心扶着坠饰,并搓摩着旁边的细小的突出处调整着齿轮指针的位置。「也不是这个……啧。」随着被换下的饰品数量越多,伊泽瑞尔的表情就越显得焦躁。
甚至有些饰品是要重叠穿戴的,塔隆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像是个首饰架一样,还得摆出特定的奇怪姿势,直到探险家确定不是该文化的法术产物後才能卸下这些东西,在一阵的尝试之後,珠宝盒里只剩下一个嵌有奇怪黑色宝石的黑曜岩戒指。
「……最後一个,如果不是的话,就得再另找原因了。」那只戒指上的美饰物很奇怪,上头镶的东西不像任何精致的宝石或水晶,看起来反而让人感觉是从甚麽怪兽身上挖下来的眼睛一样。「天呐……我不知道为甚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那只戒指的装饰物还是很漂亮,外围刻着古文的黑曜岩戒环包裹着腥红的内衬,越往中心就越长着像细长尖刺般外扩的猫黄纹理,然後垫上羊眼般的黑瞳线。
伊泽瑞尔拿着戒指,却迟迟没有要给塔隆试戴的意思,一股不祥的氛围垄罩在其脸上,彷佛谁戴上这戒指谁就会倒霉的感觉。
「拜托不要是这个……」塔隆也没有要打断探险家内心挣扎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自己犹豫完後,下定决心让自己做完最後的测试,房东为自己套上了这充满邪气感的怪戒。「不要发光、不要发光、不要发光……」伊泽瑞尔喃喃地祈祷着,两眼瞪着房客手指上的戒指瞪得死大。
一分钟後,原本寂静无变化的黑曜岩戒,中心的羊眼突然转了一圈,化为了灌满愤怒的龙瞳珠,然後散发出黑红色的滚烫光芒。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被强制性地袭卷了塔隆的身心,手上的戒指好像甚麽令人无法面对的恐怖存在一般,迫使自己不断後退,但因为是穿在身上所以没办法拉开距离,刺客理智中的胆量和逃生的本能激烈的拉扯着。
「可恶!果然还是这个吗……妈的……!」伊泽瑞尔倾身往前靠,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并遮上了半张脸,看起来好像很痛苦……心里的痛苦。
刺客已经稍微适应了这只可怕的戒指带来的奇怪心境,渐渐压下了自己那荒谬乱发的恐惧,尝试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平静状态、微微地喘息着。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探险家悲伤地吐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