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诊所的门被推开，穿着无袖米色棉质及膝连身裙、一头黑色长发绑成一束鱼骨辫慵懒地躺在肩上的女人，穿着肤色高跟鞋，「卡哒卡哒」踩在了诊所的白色瓷砖地板上。
诊所里只有一个护士在柜台，等候处不见一个人影。墙边一盆绿色盆栽，青葱嫩绿，墙上乾乾净净，一张海报也没有，只有「精神专科」几个大字工整地写在匾额上。
「向女士，午安。」梳了个俐落发髻的护士笑容可掬，「郭医生还在看诊，请您稍等一下。」
「没问题。」向心兰礼貌性地笑了笑，提着小行李箱，走到熟悉的褐色皮沙发上坐下，抽出纸巾抹了抹从计程车下来到走进诊所时，被风雨沾湿的手臂。
诊所里安安静静的，只听见护士偶尔翻阅文件的声音，门外的风雨被玻璃门挡在外头，只见倾盆大雨却不闻哗啦啦雨声，只有呼呼的细微的空调声，在简约的空间里回荡。
「嗒」的一声，一扇紧锁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烫着一头如玛丽莲梦露般的经典卷发，两道在眼尾处往上翘的魅惑眼线，火辣的大红唇，身上披着皮革风衣，脚上蹬着高跟靴，手里紧紧攥着的──仔细一看，原来是菸盒。
美艳的女人经过向心兰面前，只瞥了她一眼，那张张狂的脸写满了不屑。也不管护士的叫唤，女人径直走向门口，拉开了门，发出「叮咚」的声响。
「王小姐，等等！」护士急匆匆地追了上去，手里拿着几袋药丸。
女人拉开了门把，回过头来，扬了扬手中的菸盒，一双细眉皱了起来，「我要抽菸。」
护士追上去，把药袋交给女人，飞快地吩咐了吃药的次序，女人也像是没听进去似的，拿了药，转头就走了出去，留下尴尬的护士。
回过身来，护士意识到向心兰的视线，向她扬起了一抹苦笑。向心兰报以理解一笑。
「心兰，午安。」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後响起，向心兰回过头来，一个留着一头柔软黑短发，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男医生正站在她面前。
「郭医生，午安。」向心兰忙站起了身，「临时约你看诊，真是不好意思。」
「放心吧，见你永远不会是件苦差事。」郭医生双手插在白袍口袋里，笑容温暖和蔼。
向心兰微笑了起来，「说的也是，苦的是必须吃药的我吧。」
郭医生不置可否地笑着，带领她进入诊间，「来，说说看你有什麽烦恼，我洗耳恭听。」
向心兰看着护士在她身後把门带上，郭医生在椅子上坐下来，取出了一份文件。她把小行李箱放下，双手靠在肚皮上攥得紧紧地。
郭医生打开了文件，上面是向心兰的资料档案。他抬起头，一双浅褐色如深色琥珀的眼睛迎上了向心兰的眼睛。他微微扬起嘴角，问道：「上一次开的药物，有效吗？」
「郭医生。」向心兰在肚皮上交握的手抓得更紧了，她咬了咬下唇，终於还是说了：「我又怀孕了。」
一只手搓了搓剃得乾净光滑的下巴，郭医生又望了一眼桌上翻开的向心兰的病历。
「我们先来检视一下你的病情，好吗？」郭医生又露出那亲切的笑容。
向心兰点了点头。
从郭医生身後未完全关上的百叶窗帘望出去，还可以看见外头的风雨仍持续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