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黄狗哀悼片刻後,丑大个儿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接着站起身来。
「小姐姐,跟着我。」丑大个儿低声抛下这一句话,然後便快步往前走。苏雨裳赶忙跟了上去。
丑大个儿虽然略为佝偻,但是脚步却相当快,苏雨裳在他身後小跑步追着。丑大个儿顺着路走,一个转弯,眼前豁然一宽,原来是来到了村庄里的小广场,中央还有一口井。
忽地丑大个儿停止了前进中的脚步,苏雨裳脚下煞车不急,撞上了他宽大的背。
谁知这丑大个儿的背,结实坚硬,撞得苏雨裳的鼻子发痛。
「哎呀,」苏雨裳摸着鼻子,「傻笨瓜,你怎麽突然停了下来?」
但是丑大个而没有回答,只是僵着不动。
「傻笨瓜,你是怎麽啦?」苏雨裳边摸鼻子,边从丑大个儿身後绕到他身前。
只不过,一由丑大个儿背後绕出来的那一瞬,映入苏雨裳眼底的景象,冷不防地让苏雨裳惊叫起来。
「啊!」
苏雨裳这一声惊叫,在小村落的茅草屋间回荡。
眼前,在中央那口井旁,凌乱堆有不下二十几具的屍体,不分男女老幼。从那些屍体里,还有血由他们身上的伤口中泊泊流出,将泥巴地染成一片血红。
苏雨裳惊呆了,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下巴颤抖着,脑中一片空白。
活在二十一世纪和平繁华国家里的一个十五岁女孩,怎麽可能不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其实,恁是古代或现代人,没有人会不被眼前这成堆的屍体吓到惊声尖叫不已。
此际,忽然从村子的另一边传来一群乱糟糟的马蹄声。
这时的苏雨裳早就吓到听不见马蹄声了,眼睛还直直地望着的上那一堆屍体。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凌空飞起,她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丑大个儿抱在怀里,那丑大个儿眼睛望着前方,飞快地走到了最近的一个茅草屋後躲了起来。
「傻笨瓜……」苏雨裳正要说话,丑大个儿却伸手轻轻掩住苏雨裳的嘴,轻声对苏雨裳说,「嘘……小姐姐,有坏人,不要说话。」
一听说有坏人,刚刚又见到了那麽多的屍体,苏雨裳吓坏了,立即闭上嘴巴不敢出声。
未几,苏雨裳便听到有哒哒的马蹄行近之声,还有男子粗声粗气的说话声。苏雨裳由茅草屋後悄悄探出半边的脸,果然见到约有七、八个身穿黑衣,头绑黑巾,腰间配着大刀的男子跃下马来,各个都是一脸的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七八名男子一下了马,纷纷由腰间抽出大刀来,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一堆屍体前。其中一个被一具屍体绊了一下,那人便气冲冲地踢了一脚那具绊倒他的屍体,朝屍体啐道:「死了就给我安分点,小心我鞭你屍,再将你大卸八块!」
口气凶残,听得苏雨裳的身子抖个不停。
七八名男子里,独有一人是手执连环刀的。这时,其中一个恶汉对手执连环刀的男子说道:「二哥,这个村子小得跟甚麽似的,咱们通共才杀了那麽几个人,就都没得杀啦!」
「别说人,就连牲口也没有几只可以让咱们带回去的,穷的要命。」另外有人粗声粗气的附和,口气极为不满。
「你们都搜遍了,没有活着的人啦?」手执连环刀的男子问。
「二哥,我们刚才还来不及仔细搜,但是应该是没有了。」
「三弟,」手执连环刀的男子对一名头发披散在肩膀的恶汉道:「你和四弟五弟六弟将这些屍体排开,数数看共有几具屍体,你们知道,大哥最喜听见屍体的数目。」然後又对另外两名说道:「七弟八弟,你们去找点东西来大家吃。」
连环刀男子交代完毕,其他恶汉领命,各自做这位二哥交代下来的事情。
幸亏那两名去找食物的恶汉,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不朝苏雨裳和丑大个儿这边走来。
留下来的几名恶汉花费了一点时间,将堆成一座小山的屍体一字排开,排好时,那两个去找食物的也抱了些杂粮回来。
连环刀男子让大家休息一下,席地而坐,吃那两名男子带回的杂粮,自己则把连环刀搭在右肩上,从第一具屍体数到最後一具屍体。
数完後,连环刀男子显露出极不满意的脸,啐道:「呸,只死了二十八个人,这麽小的村子,灭了都不知究竟有何用处。」
长发披肩恶汉听了,接话道:「二哥,咱们灭这麽小的村子,会不会白忙一场?一来不知大哥会不会无法和主子大人交代,主子大人会怪咱们没查清楚。二来,咱们也没油水可捞。」
「是啊,上一回灭的那个村子,离这拓陵城有好几日的路程,却还足足多了这个村子几十个人,油水也捞了些!」有人附和道。
「没油水捞,这也就罢了,咱们认了就完了。主子大人那里也不难,只要大哥去回秉主子大人的时候,说这村子里有五十人就成了。」
听了这一句,手执连环刀男子骤然大喝一声,连苏雨裳都吓到了。
「混帐,」连环刀二哥骂道:「大哥最不喜的,就是这种没骨气的窝囊事儿,万一被主子大人知道咱们欺瞒他,以後咱们还用混吗?」
那名被骂的恶汉又羞又愧,连忙低下头认错,不敢再吭声。
连环刀恶汉又道:「咱们再搜一搜这个村子,看有没有躲起来没被咱们杀掉的人,赶紧杀了,然後咱们就得要快些回去向大哥秉告了。」然後指着那几名恶汉,分配道:「我在这里等着,三弟四弟往东边搜,五弟六弟往西边搜,七弟八弟搜南边,北边只一间屋子,九弟一人搜北边。连猫狗都不要放过!」
「是,二哥。」其他的人看连环刀男子动怒了,连忙齐声应「是」。没吃完的食物往地上随手一扔,然後分散开来,开始准备搜索。
苏雨裳和丑大个儿躲的地方,正是村子的北边,所以恶汉里的「九弟」,便把大刀搭在右肩上,举步往苏雨裳他们所躲的这间茅草屋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