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夏珍把车开得飞快,时而左、时而右,转弯更是奇猛无比,王昭按耐不下自己的惊恐,死拉住车门上的把手问:「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那麽您要开吗?」
「这是要去哪里?」眼看转了几个弯,前方蔓延的路愈开愈荒凉。
怒气未消的夏珍觉得王晔这个阴魂不散的讨债鬼真是令人烦心:「您就这麽不相信我吗?」
「为什麽你值得相信?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不是吗?」
一句话堵住了夏珍的小嘴,她心想自己借钱未还,却趾高气昂地要对方相信她,愈想愈觉得理亏,因此口气柔和了起来:「我要去一个可以看到星星的地方。」
「在黑夜也像白天的地方,还有人真的在意星星吗?」王昭心想这个世界的夜晚总是明亮的令人不解,大概星星也自觉黯淡了吧!
夏珍看了王昭若有所思的脸,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思念,好像从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刮来了阵阵的风,吹拂着,她的心,摇动着。
「中学毕业前的一个晚上,突然全市大停电,爸爸拿着手电筒说,走吧!这时候看星星是最棒的了!我记得躺在露台上看的星星比平常更闪亮,妈妈用瓦斯炉煮着泡面…」
王昭没办法听懂夏珍说的每一句话,但却第一次感受到夏珍对他敞开了心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树儿:「树儿也很喜欢星星的故事,那些星星的名字又长又难念,她却说的很自然。」
夏珍迟疑了一下,才说:「您很想念她吧?要我以工抵债,也是因为我像她吗?」
王昭说:「没有一刻不在想念。」窗外的景物如风一般地逝去,两人接下来的对话却空荡荡的,只有想念二字在两人心中发酵。
「你没有什麽无法忘记的人事物吗?」
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浮上心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忆逐渐模糊,觉得眼前男人的脸自然而然地与那梦境重叠了,夏珍说:「记忆是最不可靠的朋友。不想忘记的忘了,想忘记的却忘不掉。」
王昭想起自己在松岳的最末一段日子,每晚做的噩梦都是在他面前惨死的人,而树儿留下的永远只有声音,为什麽自己能这麽确信眼前的女人像树儿呢?
右弯进入连接海岸的狭长道路,万里无云的天空直射下一道阳光,夏珍眯起了眼睛的模样,在王昭眼中,就和树儿为他化妆的时候,因为害羞而移开的眼神是一样的可爱,王昭再度下了决心。
「金秘书说可能有人想要我的命!」王昭这一句话,让夏珍的眼睛瞬间睁大,她还来不及开口问任何问题。
王昭又说:「但是,上次的意外之後,我什麽都不记得了。」
「您,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夏珍怀疑地问。
「除了树儿,我谁都不记得,什麽都不能读,如同白纸。」王昭无奈沉重的语气,夏珍开始认真地想像他的处境。
「所以,我要你作我这一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