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茂密的森林,一道青色的影子急奔而过。原本轻盈的步法,却越显凌乱。原本无声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不规则。
过了这片森林,前面就是青鹰寨了。
越接近这,此人的步伐也渐慢了。在青鹰寨的大门停了住,她原本略显发青的脸色,却瞬间恢复成如常冷冰,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苍白。
一灰衣的中年男子,迎面大步而来。
「哈哈!侄儿,见到雪上庄的人了吗?如何?你一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吧?快进来,大伙急着听你的意见。」此人是青鹰寨的寨主,亦是上官的叔父「上官螯」。
上官不着痕迹避开叔父的大手,仍是一脸面无表情。「姓锺的,不简单,一切该从长计议。」在青鹰寨里,她的性别虽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在上官螯「以身作则」称她为「侄儿」的情况下,她自称「孩儿」,下属仆婢也都称她为「少主」。
上官道罢要回自己的居所,上官螯不让,以诡异的步法将人挡住,严厉的警告。「孩子,你别忘了,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查出当年大哥的惨死和大嫂的失踪,都是那锺跃一手造成!只可惜锺跃已死,但此仇不能不报,所以你一定要杀光他的後人为你爹娘报仇,知道吗?!」
「是的,孩儿不会忘记灭门之仇,孩儿告退。」上官抬头冷冷地回视亲叔後,向大厅侧门急去。事实上,上官为了不要和叔父面对面,能闪就闪。但叔父对她的养育之恩,却不能不报。
明知青鹰寨是她出生成长的家,但这里的一切却都莫名地教她难受。灭门的血海深仇,是她被困在这里的锁。她只想赶快报仇,赶快结束掉自己的责任,回报叔父的养育之恩。然後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离开叔父,离开这让她喘不过气来的一切。
脑中一阵晕眩,上官回到寨後依山的小湖上,自己的船舫「随波小筑」。
下锚的船舫,是上官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独居的住所。
回房将门窗全关上,盘腿坐上床榻,凝神运气。片刻後,她身上渐冒出白烟,额上的汗水也奔流沾湿了衣襟。
「噗」地一口污血喷在地上,上官大口大口喘气,眼神涣散。
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暗红的景象,而父亲倒在血泊中......还有,喉间那教她痛苦到连声音都失去的毒。
她咬牙,狼狈地翻下床,跌跌撞撞地踉跄地从墙上取下一柄没有剑鞘的长剑。
月光下,那长剑的手柄形样,跟锺奔云的配剑「朱鸯剑」是一模一样——锺奔云的朱鸯剑怎麽会在上官手上呢?
「姓锺的,你用这把剑杀死我爹,毒害我娘,还偷走她......我一定要血债血偿!而我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你的儿子,锺鸿羽!」
***
日近酉时,锺鸿羽在雪上分堂安排弟兄们各自休息。
和分堂主及管事们开完会,用了晚膳後,锺鸿羽依例到花园里散步。
夜凉如水,月光洒在锺鸿羽身上,更显其俊逸。
黑幕的夜空明月高挂,群星相辉映。如斯美景,教他胸口一丝蠢动。
举步踏上五角亭的亭阶,他忆起当年,母亲拉着他的手,那手,颤抖着。母亲的目光,他小时不明白,大了才知那是绝望——母亲对父亲绝望了。
鸿儿,记住,将来你长大了,定要找一个你喜爱对方,对方也喜爱你的人儿做终身的伴侣,别像娘这样,知道吗?鸿儿......
啊!那是为什麽呢?为什麽要这麽说?一想起母亲绝望的哭泣,锺鸿羽便心生恐惧。父亲爱家爱妻的形象之於他们姊弟,一直都是崇高且完美。若让兄姊知道父亲并不深爱母亲,那会是多麽大的打击!
为着这个谁也不能提的秘密,锺鸿羽更谨记母亲的叮咛。他时时警告自己慎选对象,不得释出所有真心。因此当他对还未成为他兄长之妻时的良淼心追求却遭拒绝时,他坦然接受,因为他明白他俩之间的意爱并非对等。
缓缓站起,锺鸿羽走向亭柱仰望明月,心中明显浮现一对清冷的眸子,一身青衣身形。苦笑扬上了唇,寒风呼呼吹动他的衣袖,乌云飘来轻掩月色。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渐冷了,他倚着亭柱,叹息回荡在无边的黑夜。
【摘自[BG]青玉案(5.3)】
===以下为关於[BG]青玉案(5.3)的二三事分隔线===
终於,本故事的书名由来出现了,就是上面这首词的曲牌名:青玉案。
今天要说的首先是本故事的大反派:神经病「上官螯」。
从4.3时就很清楚的显示出这个人不正常,脑子有洞。
讲白一点,他就是个严重的恋兄情结者,而且依现代用语来说,他有厌女症。
有恋兄情结没关系(这个故事里有恋兄情结的也不只他一个(?),鸿羽和飞霄都有这种倾向。),不正常的是他爱不到他哥就迁怒要杀死其他人的不正当心态,以及他对小上官的精神和暴力虐待。
总之,他是个神经病。
然後要说的就是鸿羽的妈:锺浓。
锺浓是名歌伎(还没卖过身),要被拍卖时逃跑被步跃救了,因此爱步跃爱的要命,一直想当他的女人。
步跃没打算娶她(很抱歉,这是哏~XP),带她落跑後想她帮找人嫁,但她死也不离开步跃。
然後她发现步跃心有所属,但是处在暗恋+失恋的状态,所以她就灌醉他,和他上床。
上床後,步跃很抱歉,但还是下定不了决心娶她,就耗着。
锺浓一次就中奖(怀了凌雪)了,她虽没意思要逼步跃奉子成婚,但也没意思要自己养孩子。
石心发现她怀孕很着急又生气(这麽英伟完美的老爷,怎麽可以搞大女人的肚子还不负责?),就首次对主人表达不满。
步跃透过石心才知锺浓怀孕,只好心死娶了她,善尽为人夫的责任。
他非常的照顾锺浓,但这是责任,不是爱情。他也教养孩子,但仅此而已。总说一句,就是「责任」。
锺浓一再讨好步跃,但都打动不了他。只好每次想生孩子时,就灌醉他。他大概只有醉了神智不清时才会跟她上床,履行义务。
是以锺浓对步跃又爱又恨,到死都不甘愿。
这造成了鸿羽的心灵创伤,因为只有他透过母亲知道父亲是双面人:表面很完美,私底下没将心放在家里。
父亲的形象太完美,是姊兄弟+石心永远仰望的天,让鸿羽守着这个其实没什麽大不了的秘密,守的半辈子都压力很大。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