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得意洋洋
简洋堇没穿上预计的白色高跟鞋，事实上她是小跑步来的，和客户见面会延後将近一小时，结束时间也晚了半小时，踏着平底鞋狂奔，冲到店门口那刻，她还是迟到15分。
在橱窗外就一眼看见郑家洛，他并没有特别打扮，上衣印着查理布朗的图案、卡其短裤，就是不常逛街的她都能认出的快速时尚品牌。
她直直走进去，芋头色小洋装风格介於休闲和专业之间，上半是毛衣材质，裙子部分则是罗马布，下摆长度在膝盖上，袖子是七分袖，裸露部分正好足够提起人的兴趣。
洛洛瞥了她一眼，什麽也没说，就顾着看他的菜单，也不问简洋堇想吃什麽，自顾自的把饮料点心从头看到尾。
市中心的餐厅非常难订，连续拨了几十通电话，问了几十间餐厅，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位置，历经半小时磨难，才订到一家泰国菜餐厅，他不清楚有什麽好吃，更没把握简洋堇会喜欢。
「欸，你要怎麽点。」
知道他年纪比自己小，她没有太客气。
双人餐只有三道菜、一人一样主食，她比较喜欢吃多样一点，九层塔茄子好吃、咖哩好吃、炸鸡腿也很棒，刚才和客户磨那麽久，她真的饿了，想藉吃好好发泄一番。
这样很没形象？开玩笑，郑家洛不是她的谁。
「我没吃过泰国菜。」顶多吃过泰式椒麻鸡便当，「你想吃什麽？」
「那我直接点。」
简洋堇爱死泰国菜了，莫名的使命感驱使下，她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点了六菜一汤。
见她狂吃海吞，郑家洛端着碗筷，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边偷偷记下她喜欢的菜色。
不过20分钟，桌上的菜差不多都空了，简洋堇只吃了半碗饭，筷子朝残存的葱段伸。
郑家洛照平常的饭量吃下一碗饭，每道菜意思意思的各吃一小搓，边帮简洋堇靠拢葱、挑掉姜。
「F2桌有帅哥！」
隔着一道屏风，服务员偷偷在聊天，却没藏好音量，这种话郑家洛听习惯了，有听到当没听到，举杯喝下一口柳橙汁。
「女的没什麽气质。」
清楚的闲言碎语传过来，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会不会是姐姐？」
「是妈妈吧，你看那个洋装。」
店里刚好坐满，客人有点吵杂，能听到的只有他们这桌，简洋堇睫毛发抖了一下，还是吃。郑家洛清楚看到她缩小的瞳孔。
啪的放下筷子，他站起来，却被按回去，用没有拿筷子的手按住他，简洋堇的声音很低，他听得出来她并非毫无怒气。
「她们大不了不要这份工作，只会让你很郁闷而已。」
本人都能忍住气了，他能怎麽办？郑家洛在椅子坐下，又有一批客人进来，窃窃私语也因此停止。
这个世界不公平，她走的从来不是舒适的路，很多时候必须妥协，有个人能帮自己出气，她其实很开心。
一张桌子、两个人、好几个空盘子和好几种思绪。认为她只是硬装出没事的样子，他懂被人窃窃私语多难受，郑家洛放下筷子、瞄着她，却又在四目交接时瞥开眼睛。
「帮您收一下盘子。」
服务员走过来收盘子，目光不停在盘子上，而是一直朝郑家洛眨眼，边打量简洋堇，眼神藏不住打量。
「要不要吃点心？」
他问。
简洋堇已经套上外套一边袖子，准备好要离开，听到郑家洛这样说，她皱皱眉头。
「我请客。」
「嗯？好啊。」
她没想过郑家洛喜欢甜点，顿时觉得有点可爱。
「可以再给我看一下菜单吗？」
她对服务员举手。伸手要拿那本黑皮菜单，封面才刚擦过指尖，还没来得及抓好，服务员却松开手，菜单啪的掉到简洋堇脚边。服务员没有道歉，忙着给郑家洛菜单和媚眼。
「甜点我能介……」
唯一的一点好心情完全没了，简洋堇认命的弯下腰，眼前又落下另一本菜单，听声音像被甩下来的。
她惊讶的抬头，郑家洛正瞪着服务员，绑着包包头的她则一脸惊恐。
对方还是个妹妹，服务业又是出名辛苦，简洋堇同情起服务员，揉揉男伴肩膀劝：「捡起来就没事了，嗯？」
各种感觉充斥郑家洛的胸口，五味杂陈的扭过头，深呼吸好几下才再次压下怒气。
点完餐，服务员狼狈的跑走。
隐隐约约的谈论声又开始，还多了好几双眼睛。
搅动五颜六色的甜汤，半透明的勾芡在白色汤匙上发光，冷汤配上微温的淀粉圆，一入口，甜味融合在唾液里，完美的征服胃。
「你刚才干嘛那样？」
简洋堇听起来不太开心。
「她先的，你干嘛帮她说话？」
这女的是脑袋有问题还是人太好？帮忙出气还被骂，郑家洛像吃了辣椒。
「你几岁啊？」
「对，我是比你小，那又怎样？」
「好了，我不想和小孩说道理。」
扫过继续吃甜品的她，郑家洛咬住牙，往脸颊上飞快一吻。
「你做什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连情绪都不知道如何反应，简洋堇大骂。
他没有想到她会生气，也没想到会被推开，唇上还留有她的温度，口腔残留脂粉香气，一切却都乱了套，郑家洛错愕得张嘴没声音。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手直觉去抓，却只抓了一手空气，简洋堇没多待一秒，踏着大步出去，空气里留下一道气味。
闻起来是黑油的味道。
。
有希望之後失望更深，比失望更深的绝望笼罩全身，他还不知道绝望是那麽具体的东西，它会在早上出现，藏在装早餐的袋子里，提醒他，简洋堇或许在吃同一家早餐，他们却再也不会有交集。
「这家东西有那麽难吃吗？」
偷了他一根薯条，有东西吃的感觉真棒，吴咏晴边咀嚼难得的食物，听起来不太关心学弟。
「吃腻了。」
「明明昨天才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