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の真 — 《謊》---抒情類

正文 月の真 — 《謊》---抒情類

《谎》

─宁可选择强迫让我长大,也不要让我在谎言下被保护着。

失神地靠坐在昏暗的床脚,空气中的冷冽掺和着沉重与哀伤,外头的雨拍打着那扇窗,雨水乘着风洒入了微微敞开的缝,地上,形成了一滩不规则的水渍。

耳边无预警地响起了她的嗓音,恍惚之间似乎看见她的身影,愣愣地抬起手试图抓住那双准备离去的温度,连滚带爬的狼狈只为再次触及。

雷化作成了鸣镝划破了天际,更无情地震碎了我的幻觉,似条皮鞭狠狠地朝着那份脆弱抽了几把,停在半空中的手没了目标,只能尴尬地再度垂下。

消逝的身影,使我湿了眼眶。

默落地缩进床脚,再次回到魅黑的怀抱,无力地将头埋进屈起的双膝中,将自己放纵在那漆黑低鸣嗤笑,紧抿着下唇,就怕那份软弱在一转眼击溃强行伪装出来的坚强。

刹那间,陷入了回忆漩涡,无法自拔。

打从有记忆以来,大人们总耳提面命的要求我们要有君子风范,对於我们这些未来主人翁的品性是极度在意,敢做敢当,犯下错也绝对不允许以谎言加以掩饰,否则就会被那「冷暴力」加以管教。

被这般思想深深洗脑後,於人於事似乎也就很单纯地学会了无条件的相信,幼稚园时同伴的一则令人嗤之以鼻的鬼故事也就这麽顺理成章成了至今的恐惧,即便长大了仍抹灭不去……

听说看着娃娃张开的嘴,它就会把你的头吃掉─该死的鬼故事就这麽成了我的梦魇。

天生就有着「神经质」与从小因为冷暴力而没「安全感」的我,对於她可是百般依赖,组成我记忆中那份温存纯真,也少不了那人的温度。

那是一个还没被文明荼毒的纯粹时光,就现今的角度总会以为当时的自己是信於陶潜笔下的桃花源之中,那份乡村间的纯净陶冶出我的真性情,透澈的眸子之所以能维持这般如初我猜想也与这脱不了干系。

由於没有电视电脑这类摄魂魔物,儿时的娱乐便是攒着那温暖,徒步走遍那有着「风城」雅称的故乡,小小的手被略是粗造的手掌呵护於手心,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忙乱的人群是惬意的呢喃。

融入於络绎不绝的东门市场,小孩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甚是不安分,咕溜咕溜转呀转,却是个上了缰的小温驯,童稚的脸庞上有着灿烂的笑靥,双颊上还有着极为稀少的酒窝。

不似一般小孩的任性吵闹,小孩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果汁机造型的玩具,整个视野也只剩下它,盯着它因为按下按钮而亮起的五彩灯光,望着在那玩具里因为机关而纷纷起舞的保丽龙小球,对小孩而言,这是个特别的事物,从脸上很是容易明白此刻的小心思。

「想要买这个?」在此起彼落的叫卖声中,那嗓音不大不小,温文和煦,音量恰巧滑进小孩的耳中,顺着内心那份最单纯的渴望,小孩轻轻点头,下一刻,那玩具便到了小孩的手中,有些讶异,愣愣地捧起那似宝的玩具,小孩抬起头看着那一脸慈祥,欣喜若狂。

「可是…」眼里的雀跃染上几许担忧。

「没事的。」几简单单的三个字,是这麽的平凡,只记得那时眼里满是笑意的眼以及自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玩具的喜悦,却怎样也没想过,这三个字,有一天竟然会这麽讨厌……

随着时间的推演,不得不被迫长大,开始在课业里焦头烂额,那年是国三的寒假,正准备着升高中这重要的考试,面对学校与家庭所寄予的厚望以及无形中产生的压力,我只是想逃避。

每年的寒暑假固定的行程也被我一起「逃避」了,染上了感冒让我不得不选择延後,只能靠着家用电话从话筒这头听见那嗓音。

「因为感冒所以要延後一周才能回去噢。」我执起话筒,静静地坐在床边,脑中所浮现的皆是那接踵而来的压力,有些烦躁的心无法平静。

「没事的。要好好照顾身体,知道吗?」或许是因为疲惫,我也没有注意到那最为熟悉的温柔中掺杂异样,只是一如往常选择了相信,嘘寒问暖了一下,便结束了此次的通话。

当我再次见到她时,我却还是那般迟钝。

只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以为就如同以前那样,於是也没有那般小心翼翼,只是在那几个刹那间总有种说不上的不安。

那一晚,因为突如其来的头痛,心情也就有那麽点浮躁,加上接连几日的非优质睡眠,所有平时该有的细心此刻也选择了罢工,也因为这样,我犯下了那我永生都无法原谅自我的错。

被匆忙地摇醒,我这才意会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她连日的苦心掩饰下,完全没有意料到病情早已不是那麽乐观,看着她痛苦的虚弱,我觉得此刻无能为力的自己就像个多余的存在。

伫立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因为病痛而苍白的面容,眼眶了泪不受控制就这麽落下,朦胧的视线,将记忆中的那张慈祥朝气与此刻的苍白重叠,此刻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划,不见血,却是刻骨铭心的痛。

「别哭,没事的…」听见她虚弱而有些颤抖的声音,激发了泪腺,眼泪掉的更是凶猛,我想,我此生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看着她到此刻仍在安慰挂念着我,我只觉得自己是有多麽的失败。

我厌恶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它掩盖了所有该注意而未注意的事实,这是个让我信以为真的谎,是个让我後悔莫及的谎。

我失去了支撑着我的精神支柱,被那简单也最为平凡的谎给摧毁殆尽,世界崩塌了,穿梭在废墟之中,无法思考着何时能重建,至少,有着该有的面貌。

我明白她的谎,是为了不让我有任何的後顾之忧,是为了能在我心中能永远保持着那份最美好的形象,也是为了保护我将我好好呵护着。

或许永远不会明白,选择了谎,确实是保护了我,但是,在失去以後,却只是击垮着我的自责。

就如同那个玩具,没了电池,再吸引的缤纷也只是空谈,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片的死寂,存在着,却是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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