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见的话语》
第三十六句话Chapter36～
『此刻的我看见，原来与我近距离的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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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放火会发生车祸！”
这里是安谧无人的洗手间，我抓着他的衣领向前踏了一步脚底下便溅起了水花。身体因为体内的怒火而在瑟瑟发抖，我瞋目望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小玉。
“我……我也不知道啊。”小玉被我的气势震慑得连说话都无法淡然了。
“他不是在你那里吗？你怎麽会不知道？”我的目光变得更加的凛冽，恨不得用眼神直接贯穿他的大脑看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不……他出门的时候我并没有跟着他。”
“为什麽他会无缘无故发生意外？”
“即使你叫我解释我也解不出来啊……”
我死死地瞪了他好几秒，他是不是对放火做了什麽事情，导致放火会发生意外？心中的疑心越来越厚重，我越来越无法原谅眼前这个人了。
“放火，到了。”
“嗯，谢谢你小黑。”
耳边一传来那熟悉不过的嗓音，我瞬间噤声闭上了嘴巴，不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我将视线转向门外，显示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年，长相比较稚嫩一些，我知道那是放火的死党小黑。既然刚刚我听见了放火的声音，那麽他一定站在小黑的附近。
没想到视线一瞥向小黑旁边的那人，我的眼睛忽地氤氲出了一层水雾，惊恐地将双眸给瞪大。
我现在眼前的放火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虚弱无力，最重要的是那曾经美丽动人的瞳眸，如今已经被厚厚的纱布缠上，他的眼睛像是要和空气隔绝一般。
他怎麽了？为什麽眼睛要缠上纱布呢？
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越来越强烈，他微弱的气息越来越靠近我，脸上平淡的表情在面对我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变化。
该不会他真的……
不料他刚向我这里走过来，瘦弱的躯体就径自撞上了我的胸口，我整个人一愣，他在撞上我後还慌忙地低声向我道歉。
“放火……”站在我旁边的小玉说话了，他开口道出他的名字时语味还有些深长。
“你……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放火在听到了小玉开口说话之後便浑身一凛，但是他并没有直视我，我也只能看得见他的头顶。
“小黑，你先回去吧，等等我帮你把他送回病房。”小黑听後也点点头没有反对小玉，只是说了声好後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在小黑离开之後洗手间也只剩下了我们三人，我目不斜视地看着站在我眼前的放火，虽然隔着纱布，但是我却看得出他目光的冷漠。
“话先说在前面，我跟你应该没话可说了吧。”他抱着胸，先是冷冰冰地看我一眼。
我沉默几秒，却默然发觉他眼前纱布粗糙的表面渐渐地被液体浸出了银色的花，我没能看到那液体的来源，难道是从眼角流出的泪水？
“你哭了？”我张唇欲语，却被小玉略显低沉的声音给打断了，他看起来有和我同样的疑惑。
放火一听到小玉的话伸手触摸有些潮湿的纱布，微微张开了小嘴对我嗫嚅：“眼睛……进沙子了……”
眼睛进沙子了？
“眼睛缠着纱布最好会有沙尘飞进去。”小玉抢先一步揭穿了这句话的漏洞，他被戳穿了史上最没有说服力的谎言之後默默地垂下了头，眉毛微蹙。
我愣了半响，之後便向前跨一步，双手像是被别人支配一般径自抱住了放火的身躯。
“你……”小玉见我的举动想要开口说些什麽，我只是淡然地转回头去，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要让他知道我也在现场。毕竟从放火进来之後我就再也没有开口了，放火或许还不知道我在这里。
放火现在的身体像是没有一点生命迹象的屍骸一般很轻很瘦，在我怀里的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和言语，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呆滞不动。
我想要抱他试着往他的身上倾注自己的体温，很想要使劲任何我力所能及的手段为这身体恢复原本暖心的温度。
“为什麽……为什麽……”放火抓着我的衣摆，那无力的手指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情绪才发颤的，“为什麽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麽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苦了……
“是不是因为我太过笨了，所以才会被这麽玩弄？我是不是很好玩？”他扬起了头，映入我的眼帘是他那泪痕斑斑苍白的脸颊，虽然被盖着了，但我可以想像得到此刻他是用多麽绝望多麽悲痛的神情在看我像是恶魔一样可恨的脸，“你也觉得我很笨对不对？你也觉得我很傻对不对？”
不是的……只是因为我太过分了，都怪我的大意才会让你小时候有那麽不堪的遭遇，也因为我你才会从小就失去了听力。
现在不知道又为了什麽，在你恢复了听力不久又失去了敏锐的视力，到底为什麽上天会这麽残忍地对待你呢……
“对！就是因为我太过愚蠢了！所以才这麽被玩！愚蠢的人下场总是那麽凄惨，不是吗？”放火的声音尖厉嘶哑，一听到他说的话语又让我的心难受得像是被捅了好几刀。
我不语，垂下眼睑望着放火微微向上扬的嘴唇，他看起来十分的痛苦：“我真的很可笑啊……在旁人看来我一定是个笨蛋对吧？呵呵……好笑……真好笑……”
声音颤抖又无奈，自嘲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接下来也只是无声地待在我的怀里不再说一句话，但我能感觉胸襟被他的满脸的眼泪染湿了。
“看，我又哭了，果然我很懦弱对吧？”放火又再一次地自嘲自讽，我抱得更加紧了，想要给他无声的安慰，想要让他停止那愁眉泪眼的表情，想要一口吞噬掉他心中的所有烦闷所有的悲伤，消除掉他所有令他痛苦的痕迹，一切都还给自己来承受。
但是不行。
此刻的我什麽都不能做，只能这样缄口不言抱着，不知所措地这样抱着他。
此刻的空气彷佛被凝固了一般，在我怀里哭泣的那人在这样冰冷的空间里也愈发寒冷，但是他眼角露出的液体依然是热的。
“小玉……请你千万千万，不要让你弟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拜托你了，这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请求。”放火又再一次的说话了，他这句话还带着浓浓的恳求。
什麽？
他指的是不要让我知道他现在卧在床上而且双眼还缠着纱布吗？到底是为什麽呢？
站在一旁的小玉只是将视线往这里横了过来，见我不要开口他也沉默了。
放火到底是为什麽不想要让我知道呢？虽然他已经亲口说过他讨厌我、他只是喜欢玩弄我，不过到底为什麽他还要刻意不要让我知道他的事情呢？
难道他觉得我还会因为漫无边际地牵挂他，在得知了他双眼看不到的事情之後便会接这个理由来纠缠着他吗？
他真的不需要我来多管闲事了。
心中已经被失落感占满，万念俱灰渐渐扩散至整个躯体，我将环抱着他的双手给松开了，他也推开了我的身体。
“抱歉啊，让你听了我这麽多不合理又幼稚的埋怨。”他低声呢喃，声音还有些沙哑。
“你不介意的话，我来照顾你吧。”小玉往前挪了一小步，倏地他扬着嘴角含着笑对放火说，“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些什麽的。”
我顿时将头转向旁边的那人，双眼瞪的老大，那人像是没看到我似的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你现在什麽都看不见随时随地都很危险，反正我来照顾你，你不会吃亏的。”
“不如这样好了，如果我照顾你照顾得不够称心如意，你可以随时说要走，我就马上把你交给小黑，不让你有遇上危机的机会，好不好？”小玉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可以为放火做的事情，我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他这样提议的目的难道又是为了要接近放火？
放火闻言，唇角挑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让他发现的。”小玉边向放火下了这份承诺，边朝我这里忘了过来，我满腹无解，我都已经在这里了怎麽可能不会发现到呢？难道他心里有什麽对策吗？
“谢谢你。”放火的笑终於让他的一脸病容添上了一丝丝正面的色彩，那份笑容彷佛天空上绽放灿烂的烟花一般很快便会消失无迹。
“嗯，我先带你回去吧，等你出院了我会再来找你的。”小玉搀着放火的一只胳膊，放火点点头後就转回头在小玉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己的病房，我则是悻悻然地跟在後方，步履都有些凌乱。
我站在病房门口旁没有跨入门槛，只是呆在後方睨视病房里小黑和小玉的问候，这种场景给了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那种感觉在心中也越来越强烈。
“这里是哪里啊？”
“为什麽我在医院？”
“耳聋？什麽是耳聋？”
放火过於天真的口吻，还有如同现在一样医院冰冷的空气、死气沉沉的气息令人快要窒息，让我有一种想要哭的慾望。
那种每天心不在焉都在担忧放火的生死、食物下不了咽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不停踱步在医院里瞎忙、浮躁不安的心情又好像再一次回来了一样。
听到病房里的小玉说声有公事迫在眉睫被迫要离开这里後我站直了身体，深呼吸了一口气。小玉踏着从容的步伐走了出来，瞥到我站在门口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想要越过我离开医院，但是才在我面前走了几步，就被我一手拦下了。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让他发现的。”
这句话再次在脑际响起，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眼角带着冷光。
“你到底要把放火带到哪里去？还有什麽阴谋想要接近放火？”我开门见山，并没有打算和他磨蹭时间。
“什麽阴谋？”他被我的言语感到十分的不满，只是向我这里看过来对我冷冷地说道，“我并不会做出伤害放火的事情。”
“这里就我最了解你。”我毫无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道，“别以为现在放火讨厌我你就可以得逞了，即使放火讨厌我了不想见我了，那不代表我不可以保护放火。”
“自以为是。”小玉兀自镇定自若，表情也没有什麽变化，“放火现在他跟我说，他已经不想要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要认为你还有机会。”
“我……”我想要开口对他说我对放火的感情是坚贞不屈的，绝对不会随意放弃，但是下一秒他却开口道，“你确定要一直纠缠着他吗？之前他在我旁边工作的时候有提到不想再挂念你了，他已经放弃你了，你在这样单恋他下去只会让你自己难过而已。”
“就算他不要理会我了，我——”
“你不要忘记你现在还有一个未婚妻。”小玉这时提出了一个我一直以来都忽略掉的问题，他的语声止住了我原本要脱口的话。
恺萱……不知道恺萱现在怎麽样了？我每一次对她就像是对待不同的人一样态度不停转变，虽然她是个可恨的女人，但是这样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真的不是我的个人作风。
“我之前已经有告诉过她我们不合适，这还有什麽不能解决的。”我凛若冰霜地这麽说着，像是不想要散发出一丝丝的温度。
“你为什麽要这麽狠呢？恺萱这麽爱你，莫非你真的这麽冷漠无情不想要给她一点机会？”小玉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嘴唇也嘲讽似的往上一扬，“而且恺萱也跟我说过了，当初答应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
我百口莫辩，嘴里所有原本能辩驳的话语都被小玉的这句话给堵塞住了，是啊……当初是我一时心急、一时没有斟酌太多就直接答应了恺萱，但是我也已经说过我们不合适了，所以我认为她已经没有必要和我纠缠下去了……
“你不仅伤害了恺萱，又伤害了放火，现在你是不是要伤害全世界喜欢你的人你才得以心安呢？”小玉嗤之以鼻，说出尽是些让人心情感到不愉快的话，看样子是在挖苦我。
不是的……绝对不是那样……如果可以由我自己来决定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去做出让放火椎心噙血的事情。
“听不懂你在说些什麽。”我眉头皱紧，语气有了一丝声线的颤抖。
“你知道一件事情吗——”他这时对我漠然一笑，声音却极淡带着平静的气息，“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知道吧，放火也没有理由要告诉你。”
“什麽？”一听到放火也知道小玉口中的这件事情，原本不打算去在意的我却在这一刻集中注意力去倾听小玉接下来要说的话。
“告诉你也无妨啦，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看上去是笑着的，但是眼神却冷锐无比，“那就是……我和放火做过了。”
做过了？
面对小玉凛然带有睥睨意味的双眸，我突然感到周遭有一阵透彻心扉的冰凉流传入自己的皮肤里。
和放火做过了？和放火……
不！即使讨厌我了，那为什麽他回去和小玉……
“你对他做了什麽……”就在我准备上前抓着他衣领面色冷峻地质问他他到底用什麽卑鄙无耻的手段让放火和他做的时候，他却用平静的表情对我说着，“这里是医院。”
差点忘了这里是医院，我把动作和声量收敛了些，他墨色傲然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情感，能表现情感的只有扬着轻蔑角度的嘴唇。
“你到底还对放火做了什麽？”我能感觉我的眸底现在正在燃烧着愤怒。
“没什麽的，而且我跟他做的时候他也没有反抗，你知道这样也显示什麽了吧？”他冷笑，“不得不说，放火红着脸泛着泪光楚楚可怜的表情真的有够诱惑人的。”
“你……人渣！”我最後因为头脑太乱，最後也就整理出了两个字来形容眼前散发着冰凉气息的他。
“到底谁更渣谁更清楚吧？”他像是在戏谑一般对我笑了笑，我听後神情呆滞，他也抓住了空档快步走过我的身旁，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那些画面不停地交错在一起，我握紧了拳头，暗忖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让自己气愤的事情，只是心急如火地掉头离开了寂静的医院。
……
隔天，我和恺萱无趣的交往依然如往常般进行着。
这天我们一样在那间咖啡店里，店内依然是令人陶醉的咖啡香在漫溢。
“北鼻，我先去一下厕所哦。”这时恺萱突然站起身对我开口了，我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侧过脸支起右颊望着窗外早晨依然在繁忙运作的街市。
双眼失神地凝望着不停来往的路人，耳旁却突然传来一则讯息的通知声，我一个愕然地将视线转向桌面上，看到被恺萱搁在桌面上的手机荧幕已经亮了起来，屏幕还能看到有通知的图示。
我原本对恺萱的讯息并没有多大的兴致，但是余光一瞥见那发送人的名字，我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朱玉宸”。
这不是我哥吗？难道恺萱和我哥也有交集？
看到那三个字我被掀起了如同海浪一样巨大的好奇心，我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恺萱还没有走出来我索性拿起了恺萱的手机想要查阅他们之间到底在传着内容什麽样的简讯。
往上滑解锁了屏幕，我点开了简讯的界面，并用指尖点下了最上面联系人的简讯记录。
没有点开还好，一点开了我的心像是被轰炸开一个窟窿一样晴天霹雳，也感到非常的心慌。
『朱玉宸：……呃，其实我有事情要你说，过後见面再告诉你。』
『等等我们一样在那里见面，讨论一下应该什麽时候动杀机比较好，也不会让北鼻发现。』
『朱玉宸：放火现在刚刚醒过来。』
『那个人怎麽样了现在？』
『朱玉宸：嗯。』
『我今天打算去北鼻家让他喝下下了药的威士忌，如果我怀孕了的话他就没有理由对我置之不理了。』
『那就好。过几天我会让放火和我见面，我可以让他服下昏迷药，这样的话就可以比较好动手了。』
『朱玉宸：我已经照你所说的让放火回台湾了。』
……
手指无法控制地往上滑，大脑停止了运转，思维被这些不可理喻的事实被浸染得污浊了。
精神在这一刻像是快要被分裂成一块一块的拼图一般，虽然我有想过小玉有陷害放火的嫌疑，但真正意想不到的是——小玉竟然在私底下和恺萱是夥伴的关系，他们的计划竟然是要趁我没有注意杀了放火！
用眼睛打量了他们的聊天记录，上一次我喝下了恺萱给我的酒，我会全身发热，并且产生幻觉把恺萱看成了放火，兴许是因为恺萱在讯息里面提到的药所拥有的药效……我那一天竟然不是和放火，而是和一个善於装腔作势的女人在进行床事！
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令我震惊不已！
而且恺萱再和我约会之後一定会去和小玉会合，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会对放火动手，放火眼前也是黑暗一片没有任何的安全意识，或许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火就会从我的身边消失无踪……
不、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要阻止这一切！既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那就代表我是有机会可以改变它的。
没错，只要我及时去保护放火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制止他们的计划了！
一想到我需要去保护放火，我放下了手机，不顾我和恺萱还在进行约会就如同被射出的箭矢一样奔出咖啡厅。
我在热闹的街道上穿梭着，不断排出的汗水浸湿了刘海和鬓角，我不顾一切地在跑，并将脚步停在了那熟悉的地方。
放火，我马上就会过来救你，你可是我爱的放火，我可不愿意看你将自己性命交付与他们身上，即使你讨厌我了，我还是想要尽全力守护着你的灵魂、你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