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灯已经亮起来,空气里飘着温暖的饭菜香。
「晴晴,回来了。」乔父端着一锅汤走出厨房。
「爸,你怎麽那麽早下班?」乔舒晴将书包放在沙发上。
「工作刚好告一个段落,就提早下班了,快来吃饭吧。」乔父将汤锅搁在餐桌上,解开身上的围裙,露出白衬衫和西装裤。
乔舒晴在餐桌前坐下,仔细研究桌上的菜色,有猪肝炒芹菜、红苋菜煮魩仔鱼、鲈鱼汤,全都是补血的菜色,看来她的昏倒真的吓坏爸爸了。
「这些菜可以补血,你要多吃一点。」乔父在对面位置坐下,看着女儿略带苍白的脸。
「我开动了。」乔舒晴一手拿着碗,伸出筷子开始夹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爸爸对不起妈妈,一直没有把你给照顾好。」乔父语气里带点自责。
「爸,我都上高中了,才不要一直给你照顾。」她咬着筷子说。
「刚上高中还习惯吗?」乔父笑了笑,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嗯。」
「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事?」
「没有。」被帅晕算吗?
「有没有看到很帅的男生?」
「为什麽要问这个?」乔舒晴的脑海闪过江少肆的脸。
乔父面带怀念地说:「爸爸读高二的时候,当上吉他社的社长,那年的新生迎新,我上台弹唱了一首歌,後来有个学妹跑来跟我说,说我把她给帅倒了。」
听到「帅倒」两个字,乔舒晴突然被饭呛到,伸手掩唇咳了起来。
「晴晴,爸爸没有臭屁。」乔父的眉毛拢成八字,露出非常受伤的表情,「我以前很会弹吉他的,虽然现在几乎把和弦忘光光了。」
「爸爸永远是最帅的。」乔舒晴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常常弹吉他给妈妈听,後来妈妈去世了,那把吉他就被晾在衣柜上,不曾再拿下来弹奏了。
「那当然!同事们都说我是脸赞经理。」乔父朗声大笑,竖起拇指指着自己的脸。
乔舒晴望着父亲的笑脸,默默吃饭喝汤,不知道该摆出什麽表情。
看着没有鲜明表情的女儿,乔父心里不禁重重叹气,自从深爱的妻子意外去世後,他藉着工作麻痹心里的悲伤,从小小的业务员爬到经理的位置,虽然工作上得到成就,经济变得比较宽裕,却忽略了孩子的在学状况。
直到女儿读国一的时候,星期六到学校帮忙画园游会海报。
下午开会间,他突然接到学校的紧急电话,说女儿在厕所和几个男生打架,头部撞到墙壁受伤流血,昏倒送医急救。
他焦急地赶到医院,当时女儿的右额缝了三针,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大腿上有几处淤青,但不是被同学殴打的,而是自己自残捏出来的,这让身为父亲的他,既痛心又自责。
後来透过同学的了解,得知女儿在学校被长期霸凌,虽然事後帮她办理转学,但是事态已经太迟了,她已经封闭心房失去笑容,脸上不再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到底要怎麽弥补,才能让女儿重拾往日的笑容?
***
开学第二周,社团申请结果出来了。
黄姿伶和傅明哲一起加入热音社,乔舒晴除了加入阅读社,还身任医护小天使,每天午休时间到保健室打工。
冠上「乐团主唱」的名号後,黄姿伶变得更加闪亮耀眼,引来很多男生的追求;至於乔舒晴,清冷的气质带点距离感,聊天都热络不起来,同学们都封她是「句点女王」,这班里最受注目的女生,加上最安静低调的女生,形成一种相互陪衬的奇特组合。
时序进入十月,随着第一次期中考越来越近,作业和随堂小考也增加了。
每天早上,傅明哲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开门,乔舒晴习惯早起到学校温书,两人经常有一小段时间独处。
「乔舒晴,英文作业借我。」傅明哲走到她的旁边。
「班长,你又没写作业?」乔舒晴觉得困扰,最近他一直跟她借作业抄。
「我昨天晚上要上吉他课,回到家都很晚了,没时间写作业,反正早上写也来得及。」傅明哲用自以为帅气的姿势,靠坐在她的课桌边缘,语气熟络地说:「快啦!不要那麽小气,借一下会死喔?」
乔舒晴神色一黯,瞧他没要到就会赖着不走的模样,又不想跟同学起争执,只好拿出英文作业。
傅明哲满意地接过作业,又顺手抽走桌上的历史笔记,笑道:「今天有历史小考,这个顺便,谢喽!」
「等一下!我的历史还没读完。」她抓住笔记本的一角。
「你们女生最假了,每次嘴里说没读,实际昨晚早就在家里读完了。」
「昨晚我是有读,不过还没背熟。」
「哎呀!你少假了。」
教室门口传来同学的说笑声,乔舒晴下意识松开笔记,傅明哲瞧她有所顾忌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胜利的讪笑,转身回到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