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的时光就像疯帽子的茶宴那般，身处於欢乐愉悦的气氛没多久连半杯茶都没尝到就被硬生生扔到花丛之外，一屁股摔在泥巴地上痛的脸都皱成一团满口痛呼却没人前来关心，回过神来全部都已经结束时间来到最末。
明天就要回到职场上和各种数据法条为伴与各式各样的人周旋，过起没日没夜加班的生活。
虽然都是MadHatter但是经过一整个暑假的相处，比尔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女性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有好有坏，有正常有诡异。
举例来说，对方不愿意跟哈利(领养的男孩)以外的人对话，那怕是极为敷衍的气声回应都拒绝。
「小姐喜欢哪种样式的呢？」
在专门贩售瓷具的店舖内，比尔领着一大一小大略逛完一圈後停在维多利亚风格的茶杯套组前，语气温和且充满耐心的问着。
「…」
「小姐？」
「…」
「是不急着茶杯吗？」
「…」眨眼。
「…恩，哈利你喜欢哪种的？」比尔维持住差点崩裂的微笑，转头问小男孩「顺便帮小姐选一个吧。」
「那个那个！」哈利小朋友很给面子，拉着帽子小姐的手冲向一边的儿童用具区指着小猫茶具组说「我喜欢这个帽子小姐我们买这个好不好！」
「…」点头，默默取下两套。
於是他们家成双成对的器具全是哈利亲自挑选的，儿童餐具。
而去超市采购的时候，比尔发现对方对果酱有着超乎常人的喜爱。
一台能装下一星期份日用品的铁推车按照颜色深浅罐子高低堆叠，几乎把超市里能找到的厂牌的果酱都拿了一两罐，进而堆切出下窄上宽一边垂直九十度的完美梯形。
这景象吓到不少民众和工作人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办什麽活动需要收集果酱来着。
最後在哈利不认同的目光和唠叨声下，原先壮观的果酱山如今只留下蓝莓、橘子果酱各一罐。
「果酱一个月只能买一罐。」哈利义正严词的说。
「…」眨眼，有点难过。
「其实多买几个也…」
「不行，吃太多糖会蛀牙的。」连忙打断比尔的话，哈利像个小老头板起脸说「不能惯坏他。」
「…好的。」到底谁才是大人谁是小孩啊，比尔内心吐槽。
「…」难过。
「我们还要买好多好多食物和调味料填满冰箱，还要买些面包或是生米存着。」长期在姨妈家当家养小精灵的哈利非常熟练推着推车，往生鲜蔬果区走「最近苹果很便宜可以买多一点，如果帽子小姐表现好的话我就熬苹果酱。」
「…」开心。
「…我来推吧。」比尔已经懒得吐槽了。
这些算是比较正常的发现，会这麽说不意外是有几个成为恐怖小说题材的发现，而且这些事对小男孩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活景象，搞得像不正常的人其实是他才对，例如——
「哈利你有看见小姐吗？」拿着转校相关资料，比尔走下楼问在客厅看动画片的小男孩「我有些事需要和她讨论一下。」
「比尔叔叔你在说什麽啊？」哈利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说「帽子小姐就在你後前啊。」
我後面？
转头看确认除了楼梯之外什麽也没有，皱起眉比尔正想开口说些什麽时，突然肩膀一重，他下意识转眼去看发现一只戴着黑手套纤细娇小的手，将视线顺着手往後一看，厚外套深色围脖和绅士帽，以及一双冷冰冰的黑眼睛。
是小姐没错。
「小姐…哈利转校的文件需要你的签名。」
「…」从口袋掏出钢笔。
「签这几个地方就可以了…」
对方签完名把资料还给他时，比尔近距离目睹了人是如何消失在空气中的，连转身也不必，在他碰到资料的那瞬间拿着资料另一端的手像是蒸发的露珠那般，淡入空气。
「…」他连礼貌性的道谢都还没说的说。
「习惯就好。」哈利安慰道。
「…好的，我会的。」
唯一让他心里比较平衡的是，这种像是幽灵突然出现或消失的行为并不是针对他，而是把他当自己人的表现…根据哈利的叙述，不管是过去住在一起的家人或是学校的人从来没有人发现帽子小姐的存在过，那怕她当着对方的面把对方的东西拿走也是，毫无知觉。
「你是第一个，」哈利拍拍比尔的肩膀「她还是喜欢你的。」
「…谢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经历过以上种种，比尔养开始了睡前纪录对方行为(？)的观察笔记。
将今天的发现仔细的驣上去後，他发现虽然这里的MadHatter不像童话里那样多话，情绪起伏大又容易生气到全身颤抖脸色发红，但她折磨人的能力不因为她安静而减少半分。
「至少哈利对他很重要…应该。」比尔自我安慰道。
将笔记收进抽屉内侧的暗门後方，比尔脱下金丝眼镜揉揉眉头。
「都这个时间了…哈利应该睡了。」看眼手表，时间已经来到十点整。
明天虽然要天亮前回事务所，但，比尔还是打起精神将前门、客厅、厨房、後门都巡了一遍，他记得他的父亲曾说过「确认家中的安全是男人的职责」这样的话，虽然他不是这里的一家之主只是个小住户，但，这也是他家不是吗。
当他巡到二楼，习惯性从最右边的房间一一检查的时候，他发现和往常不同的地方。
门是开的。
「哈利又睡不着了吗？」
当他这样想时，里面传出介於轻柔与沙哑，普通和难听之间的模糊歌声，歌声中满溢着温柔。
那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比尔轻轻推开门往内看，贴着蓝色壁纸的房间内他眼中我行我素的女性正坐在床沿，为她的小男孩唱着摇篮曲，很生硬节奏也没抓对，再加上她还戴将她的脸盖住大半的围脖导致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不过男孩很幸福的睡着了。
他确定帽子小姐早就发现他站在门口，但帽子小姐的歌声并没有因此停顿或是结束，曲子仍继续咏唱不停重复着，直到男孩深陷梦乡後才停止。
「…你拒绝说话是因为声带受伤了。」
等到对方走出男孩的房间，比尔拉着难得没有消失的她走到厨房主动煮了一壶咖啡。
今天注定不用睡了。
「…」依旧没有说话。
「虽然我不是医生也没受过医疗训练，但是你…」不介意对方的行为，比尔喝一口即溶咖啡说「…很痛吧，而且是光呼吸就会痛的那种所以你尽可能才不说话。」
「…」眨眼。
「这不是普通的车祸意外能造成的，必须是更加残酷恶劣的环境…火灾，突发性高温可能造成就这样的後遗症。」
「…」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行为就有合理的解释，还有穿着也是。」
「…」
「不过依照亚柏格先生手边的医疗团队的能力，只要你需要就能让你的身体状况回到火灾之前，但是你，你从来都没有这麽打算，这是为什麽？」
「…」
「我想也是。」耸耸肩，这回答在意料之内。
默默从口袋掏出钢笔和小册子，帽子小姐随意翻开一页後快速写下一段话然後递给对方。
『太闲了你。』
「哈，不否认。」把册子递回去「毕竟你这样的人很少见。」
「…」鄙视。
「我这是夸奖，你很爱哈利。」所以才会唱摇篮曲给他。
「…」废话。
「正因如此我想我们必须好好谈谈，关於你的，关於哈利的，关於这里的一切。」比尔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反正晚上还长着，我们就从你希望我扮演什麽样的角色开始。」
「…」再次提起笔，在册子同一页上留下新的句子。
递。
接。
「…！」看到句子的瞬间比尔吓到张大了眼，花费了一点时间才回过神并认真看着帽子小姐说「如果这是认真的，我得说这是我的荣幸。」
将册子还回去。
「我想我该改口叫你亲爱的了。」
「…」摔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