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一阵静默。
「进来。」里头传来校长的声音。
扭开门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光线明亮而宽敞的空间，再来则是坐在旋转椅上、略显严肃的校长。
我们校长总是不苟言笑，而且很严厉，所以只要他经过走廊上，班里的学生都会在一秒内安静下来。现在跟校长面对面，更使我紧张。
「你们要干麽？」校长推推眼镜。
我将身後的门关上，深呼吸一口气。「校长，不好意思，有件事想要请教您。」
他挑眉。
「是关於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我是指王老师的事。」我咽了咽口水後，又吐出这句话。
校长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听说王老师的事情之後，我很担心，所以......想要到医院关心她。」这麽说的同时，我自己都在心中吐舌头。我才不关心那个死班导咧。「可是我们发现，王老师已经出院了。」
校长的眉毛已经快碰到头顶了。
「这是不是代表，王老师已经没事了呢？」我继续说，放在身後的右手紧紧抓着裙摆。
校长再度推了推眼镜，没什麽情绪起伏的说：「我代替她谢谢你的关心。还有事吗？」
「呃......王老师没事就好。只是，大家好像都有点误会，伤了王老师的人并不是卫子莫......」我决定直接插入正题，说了太多废话，我都快忘记重点在哪里了。
闻言，校长将目光转向悠然站在一旁的卫子莫。
「校长好。」卫子莫点头打招呼。他忽然这麽有礼貌，让我满惊讶的。
「同学，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校长严肃的看我，吓得我屏住呼吸，「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已经马上把卫同学找来办公室了。而卫同学也亲口承认了，我认为退学已经算是最好的处分了。伤害师长可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
我望向卫子莫。
「总之这件事已经定案了。」校长冷冷说完，就挥手赶人，「如果没事的话就快走吧。」
「可是......我觉得——」可恶，卫子莫承认个屁，这样我要怎麽挽回？
「走吧。」卫子莫直接打断了我，转身走出校长办公室。
我看了校长一眼，他仍平静的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走出去。等我踏了出去，我涌起用力甩门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轻轻的将门带上。
「所以，怎麽办？」我小声问，低着头像只做错事的小狗。
「还能怎麽办？当然是顺其自然啊。」卫子莫一脸无所谓的笑笑。「就说吧，成功机率是百分之零点零一。」
「我们是为了那百分之零点零一而来的。」我接话。最起码我们试过了。
「刚才还满有尬子的嘛，我还以为你会一句话都不敢讲......虽然绕来绕去才绕到重点就是了。」卫子莫拍拍我的肩，转身走向电梯。「其实啊，我被警告过退学好几次了，每次都没当一回事。反正退学了也不会怎样，对我来说也没差。」
我默默跟在他後头进了电梯，不发一语。
「怎样？会想我吗？」卫子莫含着笑看我。
「完全不会。」我瞪他一眼後，唉叹了一口气：「唉！只是会有点无聊吧？」
卫子莫没有答话。
叮一声，一楼到了。才刚要步出电梯，一个高大的人影便挡住我们的去路。
不祥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我缓缓抬起头，瞥见了教官凶神恶煞的脸。
「你们！不识字吗？」教官边说边狠狠拍了拍那写着「学生不可使用」的牌子。
「嗯？什麽？」我想卫子莫面对老师们的叫骂早习以为常，於是丝毫不慌张，而是慢吞吞的将头探出电梯往外瞄了一眼，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抱歉耶，我们没看到。」
「少来！你明明就知道——」教官口沫横飞，卫子莫却随口打断：「教官，领带很帅喔。」
这话让教官明显愣了一下，低头看了自己的领带一眼，正要继续破口大骂，卫子莫已经拉着我硬从教官身旁挤过。
「这次先放你们一马，下次被我抓到试试看！」教官气呼呼说完，大步走进电梯内。
他一走，我才了松了口气。「呼......吓死我了！」
「这样就吓死了？」卫子莫嘲笑，马上被我狠狠一瞪。
离开学校後，我们一起在街上漫步着。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打在地面上。
我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假装随口问：「所以处分什麽时候生效？」
卫子莫耸耸肩，「不过在确定之前我都只能待在家里。」
「......喔。」我不知道该说什麽。
卫子莫将双手放在脑後，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空，「无所谓啦！反正就是这样了。」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为这件事情委屈一辈子。」我还是不能了解他这种不为自己辩护的行为。
他忽视了我，专注望着天空，「有星星。」
「那有什麽稀奇的......」我边说边也抬起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纳闷：「哪来的星星？」
「有啊！那边有一颗！」卫子莫伸手一指，果真看见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孤独的挂在天际。
奇怪，我刚才眼睛难道是瞎了？
「欸，慕予悠，你喜欢星星吗？」他忽然丢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喜欢啊。」所以我很敷衍。
「我也喜欢。我小时候超级喜欢星星，一天到晚幻想要把星星从天上摘下来。」卫子莫边说边呵呵笑起来。
「我也满想的。」於是我顺着他的话说。「要怎麽摘？」
「嗯......」卫子莫沉思了一会，「爬彩虹上去吧？沿着彩虹走到天上摘星星，感觉起来超有画面感的耶。」
「你很幼稚！」我白他一眼，「而且晚上哪里来的彩虹？」
「也对。」他笑笑，「那你要摘星星的时候就call我，我帮你搭一座彩虹。」
或许是因为他想珍惜我们相处的时间，那一晚的卫子莫才会特别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