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墓园里没有其他人，一如往常。
也许是因为挑在平日又并非清明时节，每一次到墓园祭拜时，除了简瑜萱外总是空无一人，这次也是，只有他们拿着鲜花和水果从入口缓缓走进，到了中间些的位子她才停下脚步。
墓上摆着的鲜花束说明已经有人提早他们一步来了，简瑜萱盯着那束花没有动作，阿柒唤了她一声，想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瑜萱？」
「这束花每年都会出现在这里，每一次都比我更早到。」简瑜萱边说边将手里的花束轻轻摆在那束花旁，「有一次我试着早到，那束花就没出现了，很奇怪吧？到底是谁想祭拜她们又不想遇见我？」
阿柒听得出她的语气里已经没有好奇了，多的是对事实的陈述，就像这麽多年过去已经定下的事实，早已不存在期待找到答案的成分了。
「会不会是安妮和姑姑的亲人？」阿柒推测道。
「喊谁姑姑啊？她是我姑姑又不是你姑姑。」简瑜萱没对他的答案给予回应，倒是挑剔的反问道，阿柒知道她不想再说下去了，也没勉强她，着手开始祭拜。
简瑜萱凝视着墓一会，默默低头叹气。
女巫的寿命，应该说巫师的寿命比人类长寿，却也不是永生不死，一百二十、五十是他们正常死亡的时间。可是姑姑仅活了六十年，在安妮死後不到一天身体就开始衰竭，撑不到三天就走了。
她那一刻才真的清楚姑姑所说的那句话，安妮是她每天醒来的理由是什麽意思……没有了安妮，再多的寿命她也活不下去。
姑姑对安妮也不是一生一世的那种浓烈真情，是跌跌撞撞偶然遇上的幸运。
简瑜萱看着站在墓前帮忙准备倒水、烧香的阿柒，有些明白自己为什麽越来越害怕让阿柒留在她身边了，因为害怕着这一切就像是个虚假的扮家家酒，她变出了一个男人爱她，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靠魔法系住的爱情，更怕阿柒知道他的生命是永生会埋怨她，留给他永世的孤单却无从解决、怕他们只会走上这墓下沉睡的後路，谁也留不住谁。
已经错误的开始，怎麽样才能摆正？让他们谁也不用害怕被这样的关系牵绊呢？简瑜萱只要一睁开双眼，这样的想法就会一再出现，重重的击倒她。
「给你。」阿柒将香点着递给她，等着她说话，简瑜萱却终究沉默。
以前每年来总有好多话想和她们分享，这次，她却不知道她的决定姑姑会如往常包容理解还是责怪她的莽撞误事？
阿柒知道她不想说话，犹豫一会才开口，「姑姑、安妮，我是阿柒，是瑜萱……的朋友。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和阿姨一样能看透我，也许我的存在对你们来说也不认同，可是我请求你们同意让我继续待在瑜萱身边，想让你们知道，瑜萱有我在身边陪着照顾会很好，请不用担心。」
阿柒看着墓上的照片认真的请求着，彷佛简瑜萱不在场般，也不在乎她会有什麽反应，只是把自己想说的全说了出口。
简瑜萱拿着香的双手微微发颤，闭上双眼真诚的恳求着，「会分开的，但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请保佑我做出正确的决定吧，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做才是正确的。」
将香插上後，阿柒轻轻握住她的手，她也回握，偷偷把握着、珍惜着也许已经不长的时间。
「为什麽和姑姑说是我朋友？」简瑜萱瞧着他好奇地问，阿柒回以笑容，「你从来没有真的承认过我是你男友，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阿柒的话让简瑜萱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明明眼前的他正在微笑啊，比起前几次伤心时，他这次明明微笑着，为什麽那样的笑容却比露出痛苦的难受模样更让她觉得悲伤呢？
「阿柒……」她唤着。
「我们有没有可能？」阿柒依旧微笑着追问，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期待，就像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一样。
他们有没有可能？简瑜萱深吸一口气还没能回答，阿柒就先开口了，「瑜萱，不要说。」
「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努力达到你要的条件，所以到时候嫁给我吧。」同样的一句话从阿柒口中说出，却更显得人事已非，才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两人的心却都起了转变，坐在草地上的感动幸福成了纠结痛楚，阿柒以往的单纯心态也渐渐消失了。
为什麽呢？
阿柒，是不是你也发现了我不堪的内心？
所以才会什麽也没说，继续假装什麽都没发现的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