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回来了。」简瑜萱推开大门对空无一人的空间喊了声，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回应，她就是不想改变这个习惯。距离阿柒离开已经三个月了，她每一天都过的像阿柒离开那一天，好像他才刚走又好像已经走一阵子了，简瑜萱就这样茫茫然然地过下去。
她摸了摸口袋要拿已经穿几天的外套去洗，掌心被口袋里的纸张刺了一下，拿出才发现是和周柏憬看电影的票根。她不自觉坐了下来，看着上头的片名发怔。
三个月里周柏憬也没歇下，他几乎天天找她出门，偶尔看看电影、展览，平常人很少喜欢的类型他都乐在其中。简瑜萱记得她求学时代也曾找过朋友去看，但就连姊姊也没兴趣地要她下次别找自己，後来她也渐渐习惯一个人去，在孤独中自得其乐。
偶尔睡前她会忍不住想窥探阿柒在想什麽，三个月了有没有好一点？还会难过吗？找到工作了吗？可是一闭眼看见的都是黑暗，她知道他早已设下防卫，又怎麽可能是她能看见的呢？
简瑜萱迷蒙间又入了梦境，梦境里的他依旧躺在床的另一头，最後睁开双眼对自己微笑，她忽然不是很确定阿柒是不是长那个样子⋯⋯只是不断抬起手想触摸确认，下一秒她的手腕又被阿柒擒住，他脸上的笑已经复不存在。
「阿柒⋯⋯」她喊。
「不要喊我！不是已经让我离开了吗？干嘛假惺惺地每一晚还梦见我？啊，我知道了，你不会是期待我还喜欢你吧？」梦里的阿柒比想像中真实多也狠毒的多，他就像知道她的致命伤在哪一般，狠狠将刀刃往下捅入。
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简瑜萱吃痛地看着他，说他比现实更可怕，她何尝不是一样呢？简瑜萱毫无顾忌地捧着他的脸颊用力吻上，阿柒愣住後想推开她却抓的更紧，要他也感觉到一样的痛般。
「阿柒、阿柒，我们永远在一起吧，在这里你不要走我也不走，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吧，不要离开我。」只有在梦里简瑜萱才能将自己的真心说出口，现实里没有的勇气在这里都有了，她无需顾虑後果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够了。
「你又凭什麽以为我一定会答应呢？」他发狠地问，她还来不及回应，梦已经消失了。简瑜萱睁开双眼瞄向窗户，天色已经亮了，脸颊上的湿意说明她又做了同样不切实际的梦。
每一晚都以为他们还在一起，接着他又会狠狠打破她的梦与她又痛又甜美的过完最後，迎接晨曦的到来。
手机震了几下，她拿起，上头写着，「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我接你。」
简瑜萱没有回应，又躺回床铺逃避清醒後必须面对的现实。她如果真不想去还是可以拒绝，但拒绝以後呢？她又为什麽要拒绝呢？去除看着周柏憬会想起阿柒以外，周柏憬的确是很好的伴侣，幽默也好、体贴也好，和他相处一直都很愉快，简瑜萱知道有问题的是她。
傍晚简瑜萱还是换了衣服准时等他来，他知道她不喜欢假日晚归，总会在下午就先开车来接她前往目的地。
简瑜萱从车窗看了一眼餐厅的装潢後，不自在地问，「你怎麽没和我说是这种餐厅，感觉不便宜。」
「去路边摊也可以，如果你不喜欢。」周柏憬眼看就要因为她一句话倒车，简瑜萱赶紧阻止，「我只是怕我穿的太随便。」
周柏憬听了莞尔一笑，「不会，很漂亮。我也没有故意穿很正式。」
两人入座後，看着其他客人不是一身西装就是晚礼服的不禁笑了，只见周遭目光全在他们身上，简瑜萱小小埋怨地说，「都你。」
「对不起。为了跟你赔罪，我请客吧。」周柏憬将菜单递给她，简瑜萱知道就算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让自己付帐的。点过餐後，没多久前菜就依续上来，训练有素的出餐方式就是为了不让客人等太久。
「我来吧。」周柏憬见她不擅长使用刀叉，连忙替她把主餐切好，接着才处理自己的部分。简瑜萱低头一口口品嚐时，他看着她，将口袋里的戒指盒拿了出来，没有多余的下跪请求，就只是放在她眼前。
简瑜萱停住动作，看着他不知道该怎麽继续，他笑着拿出戒指盒里的钻戒，「我帮你，你不要就甩开、就出声，不用担心。」
简瑜萱凝视着他，她猛然发现他一直都知道⋯⋯因为知道才用这种方式逼她面对、逼她坦承。他握住她的右手，将戒指缓缓往上推，简瑜萱再看向他，看见的只有阿柒脸上充斥着幸福对她微笑。
指上的钻戒成了草戒指，阿柒认真而真诚地说，「我知道我现在离你想要的条件还很远，我会努力、更努力早点达到目标娶你。」
她就像买了童话里的火柴，只有一根火柴的时间，一转眼梦就醒了。简瑜萱像梦醒了般用力抽手，钻戒因为她的动作掉落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彷佛提醒她该面对了⋯⋯这一切。
她不能再视若无睹地自欺欺人下去了，以为不会再掉的泪这一刻夺眶而出，她颤抖地摀住嘴不让悲伤大声宣泄，眼前的人温柔地对她微笑，正如一开始时说的，哪怕她再不堪他都能承受，只要她快乐。
「你终於愿意推开了⋯⋯我比你还要怕，怕你继续就是一辈子，连自己过得多悲伤都看不见。」周柏憬的语气里没有遗憾只有庆幸，他的爱不比季楷柒少，只是错过了、太晚了。
「对不起、对不起。」简瑜萱不停重复同一句话，他只是轻抚她的发丝如第一日那晚，他也清楚她的害怕温柔劝道，「去找他吧，把真心全告诉他，他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