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他们没有入座参加喜宴,歆绘留下了礼金就要离开,「你没有要参加吗?」克璿不解问道。
「本来要的。但现在有你,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简简单单吃一餐,好过在这沾染不属於我的幸福气味」歆绘轻轻柔柔说着,不带一丝眷恋,转身离开婚宴会场,克璿急忙跟上。
也许就是这句话,简简单单,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不用太多排场,只要心同在。
也是那一天,克璿才知道歆绘只吃蔬食,他问她原因,她也只反问他一句,「为什麽动物就活该受罪成了人类桌上的食物?」
他想想也是有理,故陪着她搜寻着美味的蔬食餐厅,原以为要找上许久,没想到歆绘熟门熟路的带着他到了一间装潢独特的义式蔬食店,菜单上有常见的义大利面、焗烤、炖饭,甚至还有多种口味的披萨,令克璿大开眼界。
两人很快的点好餐,原本克璿已经要去结帐买单,不料歆绘硬是抢着结帐,说是要为上次的失误赔罪,克璿拗不过她,也只好答应,不过这可是他出门第一次让女孩子出钱呢!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在等待出餐的时间里,歆绘主动说起往事,「我和他啊,是大学时就认识了,说是班对也不为过,就这样一起走了好几年。」
她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啜了一口,又继续说着,口吻平淡的似乎在谈论别人的故事,「後来,毕业了,我回家陪着妈妈一起经营理发厅,收支尚可支撑我们母女俩生活。我以为我和他会一直走下去,一直到前一阵子,我才知道他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很肥皂剧的剧情,但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的身上,那天他打来说要分手,因为总经理想将女儿嫁给他,他答应了,而我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所以只好从他生命中离开。」
听着歆绘一口气说完,克璿心中有着一丝不舍,眼前的女孩眉清目秀,谈不上美丽多姿,但也是小家碧玉的样子,谈吐大方得体,穠纤合度的身材,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样的女孩,竟有人忍心抛弃。
念头一转,问话忍不住吐出,「对了,你妈妈呢?」,说完,暗骂自己不识相,忘记上次的经验了,竟还这麽不经大脑。
正巧服务员将两人的餐点送上,稍稍化解克璿的尴尬情绪,「来来来,先吃饭吧!」
「她死了,因为子宫颈癌,她走了时候带着笑,因为她以为她的女儿已经找到人生中的归宿,有人照顾,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
一样清清淡淡说着这悲伤的往事,不想让人看出她内心的翻腾,纵使已经过去了那麽长时间,她还是不愿意正视妈妈已经不在的事实,不想得一个人看日出日落,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明天,一个人吃着平淡无味的三餐,她总觉得她只是苟且活在这世上。
这话说得令克璿听来更加心酸,对於眼前的女孩感到更加的疼惜,他没有多做安慰,他知道有时候语言并不能解决一切,有时候静默相伴或许更好。
「别想那些了,现在好好填饱肚子才是更重要的!来吧!嚐嚐这个,味道还不错呢!」他用乾净的汤匙,分享了一口他盘子里的炖饭到歆绘的盘子中,软硬适中的米饭带着番茄酸酸甜甜的滋味,他觉得很适合歆绘一试。
歆绘笑了笑,以前和男友出门用餐,总是各吃各的,不太谈话,更不会相互分享,克璿的举动让她想到了自己儿时常喜欢抢妈妈碗里食物的样子,有时明明两人吃着一样的东西,她就是觉得妈妈碗里的比较香甜美味,总是要挖上两口才甘愿。
她想,也许这是个对的选择,舍弃喜宴,另外享受一顿自己满意的美食,想着想着,她也拿了叉子,轻轻柔柔卷了一小团义大利面放到克璿的盘中。
那你吃吃这个,他们家都是用新鲜的罗勒去做的青酱,吃完口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克璿毫不迟疑一口吃下,边品嚐还边竖起大拇指称赞。
「我还真的没吃过这麽浓郁的青酱,的确是值得一试。」脸上尽是满足。
歆绘再次被克璿的回应逗笑,她从没遇过这麽有趣的男人。
事实上,她也没什麽恋爱经验,男友可说是她的初恋,两人自从在一起後,她也不曾独自和哪个男人去哪里。
毕业後和妈妈忙着理发厅的工作,虽然有许多男客人,但匆匆来去,谈不上有什麽相处时间。
而男友是个一板一眼的人,稍稍严肃,称不上是个浪漫的人,不过该过的节日不会少,每年的生日也总是令歆绘难忘。
不过,也仅止於如此,因为她都快忘记什麽叫做「心动」的感觉了。两个人的相处,越来越像例行公事,六七年的相处,没有让他们从情人变家人,然而却也少了恋人该有的悸动。
也许,因为他们一开始就不够爱?
不想了,他说的对,现在重要的是填饱肚子,歆绘抛开思绪,埋首和她的义大利面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