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娃，你在哭？」月落艰难开口。
锺玉娃怔怔地张大眼，屍水依旧是汩汩从眼眶里流出，问道：「哪有？殭屍怎麽可能哭？」
月落想要笑，却咳了起来，伸出手用手指抹了锺玉娃的脸，她的脸很乾，皮肤很硬，因为缺水而皱缩，屍水很臭，但是月落不在乎，彷佛摘下哭泣少女的泪珠般地小心翼翼。
月落接下锺玉娃的泪水，整片呈黑色的，在他的食指上一摊。
锺玉娃看见那水，哀戚说道：「原来我连眼泪都是长这样。」臭呼呼的，全部都是屍体味。
要是她不犹豫就好了，要是她不害怕就好了，要是她快点过来就好了，月落的伤口很明显是那个男人砍的，那个男人的招式她太熟悉，因为燕飞沙的师承便是自己的父亲，只差没有拜师，两人根本是师兄妹关系，这个由肩上斜至腰间的砍法，正是父亲的砍法。
月落的肋骨只怕也断了一半，伤到了肺部，所以不断咳嗽。
「玉娃，你现在必须站起来，你後方还有三十万大军。」月落说道，却忍不住咳嗽，「我这边还可以撑着，你不要去追那个男人，什麽都不要去想，你是主将。」
锺玉娃文风不动，只是陷入沉思。
「锺玉娃！！！」月落怒斥，又是一阵狂咳，「你後方的三十万大军还卡在那里，我只遇到燕飞沙，没有看到司空雅望，司空雅望在你的军队旁边！！！」
「我知道，我们交上手了。」还因为分心而被削下一块肉。
月落正要回答，却听锺玉娃继续说道：「月落，我们现在就离开好不好？趁现在只有我们二人在林子里，後方战成一团，这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南璇体内的命符日後再取。」
月落突地一个巴掌甩过去，让锺玉娃猝然不及防备，傻得直盯着月落。
只听月落狠声说道：「我这辈子没有打过女人，锺玉娃，你是第一个！你快点醒过来！你看我这样子也知道吧？我就算手没有受伤，依旧不是燕飞沙的对手，你内力全无，我告诉你，你也绝对不会是燕飞沙的对手！！！」
锺玉娃的脸颊不会痛，却感觉到月落刚才手上的温度，很冰凉，因为大量失血的关系。
她看着月落，月落一阵狂咳方歇，之後叹口气，柔声说道：「你是天朝将军。我们两个的约定，我一定说到做到。在那之前，你快点回去救天朝军。呐，你可是天朝第一大将，锺玉娃。」
只见锺玉娃将头低下，伸出僵硬而冰凉的手，握住月落的手掌，沉声说道：「下一次，我不会犹豫了。等我回过头来救你，这段时间将自己藏好。」
锺玉娃说完站起身来，朝林外奔去。
月落放心地闭上眼，勉力调息，为怕还有其他兵藏在树林里，他强撑着自己坐起来蹲低，爬进附近的灌木丛里。
锺玉娃也会哭啊。月落这时候想到无关紧要的事。
「我们真是太天真了。」月落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