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梁怡芬说不认识贺辰泽时，我的心中便萌生了这样的计画──
他们一个因为失恋而失魂落魄，一个喜欢交朋友却足不出户，如果介绍他们认识一下，应该可以帮他们拉出目前的困境吧！然後顺利的话，我和那些害怕地到处躲藏的小羊们，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对了，小羊之一的程天齐……不知道现在怎麽样了？我掏出手机，翻找着上次匆匆留下的联络资讯，打给了他。
我们约在学生餐厅吃饭。学生餐厅就在女生宿舍的地下室，中央摆放着排列整齐的桌椅，各个面摊饭馆则围绕在四周，我们选了个大柱子背後的暗阴角落。
几个礼拜不见，他好像有点人模人样了，如果不说，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他曾经被贺辰泽追着跑吧？
「贺辰泽没再欺负你了吗？」我问道。
「是啊！全是托了你的福，他现在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身上了。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我听他说，你是为了我才和他杠上的？」
「……同学嘛，举手之劳而已。」
不知道为什麽，他给我的感觉和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看起来就像刺猬一样，用尖锐的言语武装着自己。难道是被霸凌的後遗症？
「你……还好吧？」
他面露些许疑惑，於是我又更进一步说道：
「我是说，除了贺辰泽之外，没有人欺负你吧？我知道那种感觉啊！因为全校最知名的恶霸都看上了自己，那些小混混就变得好像不找你麻烦，会对不起自己一样。」
「哈、哈哈哈哈──」
我是很认真地在担心他，他却突然笑了出来。
「你也想太多了，而且就如你所说，不过就是小混混嘛！我都能安然脱离贺辰泽的魔掌了，又何必害怕其他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杂鱼呢？」
「嗯，也是。」
「别说我了，你呢？最近好像和贺辰泽和好了？我听了你不少传闻喔！」
就因为贺辰泽是校园名人，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所以像他这种本来爱欺负别人的人，三番两次救了我，我大概也猜得出来会有什麽传闻。
可是，现实却不是旁人所想的这麽浪漫美好。我低下头，扒了一口饭，塘塞他一句。
「只是传闻罢了。」
他却没有想打住这个话题，仍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其实仔细想想，贺辰泽虽然霸道了些，但至少还算光明磊落吧？你如果是和他在一起，我也没意见。」
「我又没有要和他在一起！而且，我干嘛要听你的意见啊？」
「你想到哪里了？我是说做朋友。」
「喔，做朋友啊……」
语气一转，程天齐用深沉的眼神看着我，彷佛在说关乎生死的大事般道：
「你可别小看这点喔！在这里，不，无论在哪里，像我们这种渺小得只有自己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座不会倒的靠山。」
「靠山？我已经进入格斗社了啊！」
「我是好心劝你，靠山这种东西，当然是愈多愈好。」
「是吗？」
「嗯。」
我还真没想过，甚至以为只要进入格斗社，有了这个名号的保护，就可以在校园里横着走。啊，是还不至於横着走，但至少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程天齐却居然一反常态地要我和贺辰泽做朋友？格斗社的全名可是「贺辰泽霸凌自助社」啊！虽然我也知道他的本性应该不坏，还总是用奇怪的理由对我伸出援手，可是……
「我跟他又不熟。」
他咬了一口沾着咖哩的猪排，怔愣了下，嘴边残留的一点面包屑，很快地又被抿里嘴里，再吐出一句严肃的话语：
「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偷偷地去观察他的生活。」
我的筷子一滑，好不容易挟起的小贡丸又掉回汤碗里，还溅出了一点汤水。
「要怎麽『偷偷』啊？难不成是叫我……跟踪？」
他没有半点迟疑地点点头，还从上衣的口袋拿出一张名片大小的纸，陈旧得四周都有些折痕，还起了毛边。
「这是他的课表，或许你用得到。」
我立刻伸手接过来，因为不管要不要进行跟踪，这还真是个有用的资讯。
程天齐快速地吃完了猪排饭，一堆配菜都没有动，就拿起一旁的卫生纸擦了擦嘴，像在闲聊似地轻松说道：
「他们是热音社的，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虽然贺辰泽从没去团练过，但其他人只要一有空就会去团练，所以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面租的练团室度过，至於没去社团的贺辰泽，除了必修又必点名的课之外，几乎不会出现在学校。」
我匆匆将已经送入口中的排骨咬了一口，然後在包包里翻找着纸笔，像个认真的学生匆忙做笔记。
「通常是这样，不过哪天他心情大好或大坏，就不一样了。热音社都不团练了，到处和他一起在校园里晃来晃去，找看不顺眼的人的麻烦。这个时候，就算是必修又必点名的课，也都跷了不去。」
「嗯嗯，那最近是哪个？」
话锋一转，程天齐的语调有些低沉，神秘兮兮地说道：
「最近有点不一样。听说，他们动用权力将行政大楼的研究室给占了下来，几乎没课的时候就在那里，甚至还把乐器都搬到那里去团练，吵到同层的教室都不能上课。结果你知道怎样？」
「怎样？」
「贺辰斌就在上个礼拜日，帮那间研究室加上隔音门窗，这才好一些。唉，有钱人真任性啊！」
「你连这个都知道，好厉害。」
「不就是为了自保吗？」
他的眼神飘回眼前那碗早已放凉的味噌汤，润了润口，才又继续说下去。
「再说到上的课，大概只有金吉米和他都修一样的，其他三个人都选自己想修的，所以通常他都和金吉米一起出现，不管有没有团练。」
回想起来，除了社团博览会那次，金吉米真的都和他一起出现没错。
「最後，给你一个衷告。」
「嗯！」
我很认真地睁大眼睛、打开耳朵，像个小学生般地点点头，乖乖听着课。
「真正的敌人，是看不见的。」原。着。矢。车。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