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关换上白底帆布鞋,我拉了拉快滑落的书包背带,正准备打开家门──
「呼!」没想到我竟然和哥哥同时开门,害得我险些一股脑撞上他。
他看起来也有些吓到,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问:「你好了吗?」
「原来你在外面啊,我刚刚还一直找你呢!」
他笑了笑,替我理好几根垂在眼前的发丝,「诺,给你。我们去搭公车吧。」
我微微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小纸袋,里头装着今天的早餐。
「欸,哥。」我随意用手肘往他手臂一顶,却害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差点让他手里的汉堡飞出去。
见状,我克制不住自己哈哈大笑,一接收到他锐利的眼光,我立马闭嘴。
「对不起啊,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正隐隐颤抖,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来我在憋笑。
「你是有意的我知道。」他恶狠狠瞟了我的蔬菜卷饼一眼。
注意到他那不轨的眼神,我赶紧将早餐拿离他的视线,「想干嘛?别想打我卷饼的注意!」我打算誓死扞卫我的早餐。
他当我是白痴一样,斜睨我一眼,「所以你刚刚想说甚麽?」
我愣了一下,才听懂他的意思,「喔,我本来是想问你说,待会到公车站会不会又有一堆学姊开始尖叫找你拍照要签名啊。」
他喔一声,不以为然的模样真欠揍,「或许吧,谁让你哥我长这麽帅。」
我嘴角微微抽动,翻了个大白眼。
从家里徒步走到公车站,大概需要十分钟。十分钟的时间,他早已经吃完早餐,懒懒的椅在公车站牌前翻阅手里的小说,而我仍还在急冲冲得想快点吃完。
没办法,我天生吃东西就是慢。
「哇,那是吉他王子夏辕浩吗?」又来了,看吧,我果然猜得没错。
我从早餐里抬起头来,想看看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是啊是啊,天啊好帅!旁边的女生是他传说中的妹妹吗?真羡慕啊,如果有个这麽帅的哥哥,我也死而无憾了。」
是从对面站牌那传来得,她们音量大到中间隔着一条马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这种哥哥,我也真是困扰。
即使从小到大,身边的亲戚朋友总是以羡慕的眼光看待我,但私下却不免常常让我听见他们拿我与哥比较,总认为这样优秀的他,和我并不像是对兄妹。
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
「看吧,我就说一定会遇到的。」终於吃光最後一口,眼光扫了遍周围,却没发现公共垃圾桶,我将纸袋卷成一团,打算拿到学校再丢。
他耸耸肩,似乎没什麽兴趣,把这些事当成是空气。他从书中抬头督了我一眼,一把拿走我手里卷成一团的纸袋,「我等等丢吧。」
我笑着和他道声谢,这就是有哥哥的好处,只是前提是,要有个好哥哥。
我打算从书包里拿出单字卡来背,即使才开学第一天,但是升上高二,将会面对突如其来的升学压力,像我这样不是什麽资质聪颖的天才,也只能够靠勤能补拙来维持住成绩。
原本我正努力的将英文单字塞进脑子里,但此刻脑海就像失驶了般,突然冒出另一个问题,我赶紧拍拍一旁的他,「欸,哥,你今天放学会不会去舞蹈教室?向逸泽说趁着今天刚开学没什麽事,可以练一下舞。」
他思考了一回儿才开口:「可能不会,因为今天放学全班还要留下来加强。对了,逸泽今天早上怎麽没有跟你一起走,他不是开学都会跟你走吗?」
被他这麽一提醒,我还真觉得奇怪。通常都是他在联络我,所以他没打电话,我也就不会主动打扰他,刚放暑假时,我们还会几个人约出来练舞,他也会与我保持联络,而後他便没再继续和我联系,说起来我们也近一个月没联络了呢。
「我也不知道,他可能有事吧。高三也真辛苦,放学还要上课。」
当我说完,公车正好到站,他笑了笑,「再过没多久,你也要跟我一样了。走吧。」他顺势拉起我的手腕。
抵达教室门口,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六点五十分,平时到校时间,一分不差。
我满意扯了嘴角,正要踏出脚步,眼看就快能独自享受这空荡无人的宁静教室时,突然间,有个人影从我面前迅速飞过,一脚比我先行一步踏进教室。
而那令我恨得牙痒痒的男孩,进教室前还不忘对我抛了一记媚眼。
「向逸泽!」我朝着他吼叫,拉了书包将它挂在肩上,故做很生气的模样,踩着重重的脚步走向倒数第二排的座位,放下书包,我顺势瞄准向逸泽的头,猛K一记。
其实我很喜欢现在这个靠窗的位子,一来是因为这样偏僻的角落,上课做什麽事都很少被老师注意到,而且我前面的座位是空的,双腿想伸多长都无所谓,二来是因为,我能够时不时看一下窗户外走廊的风景,有谁经过我也能观察到。
只是,这样风水佳的好位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向逸泽坐我後面!更惨的是,班导师虽然严厉,但是很怕麻烦,所以这位子一直都没换过。
「哇靠,夏颖晨,很痛你知不知道?」他抚着刚被摧残过的头顶怪叫,嘴上说着很痛,看起来却很开心。
「不痛打你做什麽?是你自己每次都趁虚而入!今天是开学欸,让我当一下第一个进教室的人,又不会怎麽样!」我气呼呼的拿出早上塞进书包的数学习题。
「这哪是趁虚而入,谁让你每次都喜欢先看表再进教室呢,而且我今天还特地自己来欸。」他坏坏地笑了笑,自以为有多帅的白痴样。
啥?特地自己来?
我恍然大悟般回过头瞪着他,「所以你今天没跟我一起走,就是为了跟我抢第一个进教室?」
「被你发现了!聪明。」他理所当然点了点头。
白痴,这根本不需要发现好吗。
即使心里有千万个认为他很白目,但我仅冷冷哼一声,就转回座位上,虽然是个非常幼稚的行为,不过除了这样做,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听见後头传来他满意的笑声,我不禁觉得刺耳,「才刚开学耶,你就在算数学喔?」
就是这麽恰巧,我才刚算上第一题,就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麽解,於是我只好拿着笔和本子,转过头放在他桌上,指了那道题,口气糟糕的说:「我不会写这题。」
他正仰在椅子上吃着便利商店的大亨堡,没有因为我的态度很不满,他靠得更近一些,好能够看到题目,却没发现自己嘴角旁已经沾上了番茄酱汁,我从书包里翻出面纸,替他擦去残留的脏污。
我发誓,这是个反射性动作,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