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戎狄行,不行 — 記五

正文 戎狄行,不行 — 記五

《实体书插图部分预告绘师:金花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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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怕惊动外头的人,仲鞅将自己的嗓音压得模糊不清,再配上床帘内昏暗的灯光,半掩的面容,让乌氏王即便是两人身躯接近,气息相扰,都没发现仲鞅并非女儿身。

反倒是傻愣愣的望着一身喜服的他,神色扭曲地就要放声怒斥。

还是仲鞅一直将注意力落在他身上,才在乌氏王嘴型刚变,就抢在他喊叫出声前使劲,用烛台的尖刺在乌氏王的脖颈弱点处掐出凹痕。

「大王可莫要大呼小叫,不然我可不确定我会做出什麽事。」

他的这句胁迫,让乌氏王瞬间回过神,望向他的目光陡然流露凶光,有着野兽意欲擒捕猎物的狠戾,嘴角边浮现的笑意甚至张扬着血性。

恰若眼下被压制之人并非是他,依旧是一副悠然且高高在上的模样。

仲鞅对上乌氏王这样放肆的目光,怔愣片刻後,眼眸是瞬间闪过惊讶与了然。

将这样的乌氏王烙在眼中,仲鞅不由在心底暗忖,莫怪眼前人能年岁轻轻,便成为草原上的英雄王,光是这一份魄力及面对危机的定力,便十分难得。

在仲鞅不自觉开始评价起乌氏王的同时,看来一点都不紧张,性命给人掐在手上仍嚣张如故的乌氏王,同样也对仲鞅的反应感到有趣。

没如同其他女子一般,被他刻意摆出的模样吓着,仲鞅反倒是暗暗加重手上的力道,试图压下他的气势。

对於仲鞅的淡然,乌氏王着实有些吃惊。要说方才他还有些酒後失神,可在经过仲鞅的一连番动作後,他已是清醒大半。

与仲鞅猜测的不同,乌氏王是真不知道自己床上有人,更何况还是虽然一身喜服装扮,却是心不甘情不怨嫁与他的女子。

传言乌氏王不近女色为真,强抢良妇嫁与他……却是不尽然。

乌氏王初上任不久,大半时间都在外奔波观察部落,忙上了大半年,是直至近日才渐有空闲留在部落,这也才让惦念起他婚事的乌氏人胡搞瞎搞起来,他本人真是一点意愿都没有。

手下瞒着乌氏王,把人塞到他帐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回的女子们才见他靠近,就一脸惊恐,连叫唤都不敢,便给他扔到帐子外。

同仲鞅这样反抗的,他倒是头一回见。

莫名起了兴趣,乌氏王也不点破自己无意捉他,晚些时候就会让人把他们放走的打算,只是假意配合仲鞅,轻声说道:「怎麽?你难道以为一个烛台,能伤着我?」

「能不能,乌氏王试试就知道。」仲鞅语罢,再度加重力道,直接就把乌氏王的脖子扎出了个血痕。

见状,乌氏王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好整以暇的挑起眉,在仲鞅的戒备目光下,悠然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也是如此,在观察出乌氏王确实没有要立刻反抗的模样後,仲鞅才有心思就外观观察起乌氏王。

他本以为乌氏王会是个高大健硕,肌肉壮实之人。但不想出现在他眼前的乌氏王,不仅身形清瘦,除却黝黑的肌肤,五官也颇为精致深邃。

暗自比较了下两人的身型,他更是惊讶的发现,单较起身高,他竟比乌氏王还高上些许。

按耐下心中的波动,仲鞅冷声说道:「乌氏王也是一表人才,何必要这般抢娶?」

乌氏王给仲鞅这话逗乐了,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过语焉不详的说:「抢来更好的,才更显的老子能力高,不是麽?」

此话一出,仲鞅的眉头是忍不住收紧,他本见乌氏王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还当他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又怎麽会知道,话真问出口,会是这样的答覆。

歇下了继续周旋的心思,仲鞅还是决定速战速决,要不耗到外头有乌氏人来巡逻,他可就麻烦大了。

虽说乌氏王目前瞧来是居於劣势,但转念一想,乌氏王能成名这样久,仲鞅可不觉得自己能这麽简单就压制住他。

如果双脚没给束缚,光凭身型判断,仲鞅兴许还认为自己能在这样情况下,与乌氏王一拚。

可如果终归是如果,即便是他真能顺势打昏乌氏王,但凭自己现下的状态,等到绳子解了要去救出其他人,又是谈何容易?

深吸口气,仲鞅踌躇良久,才决定尝试起以理服人。

而这理,自然便是他的真实性别。

深吸口气,仲鞅拿捏着音量,在不会传到外头的情况下,缓缓松下紧压的喉咙,施展开属於男子低沉磁性的声线:「乌氏王,我想我会到这也不过是个误会……何不把我放了?」

「什麽误会?」乌氏王蹙起眉,一副完全没注意到异状,疑惑茫然的反应,让仲鞅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仲鞅明白,再多的解释,在这种情形下,都不如直接让乌氏王看证据,来的有说服力。

在乌氏王饱含探究的目光下,仲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引着对方摊开的手掌,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便速度极快地往自己平坦的胸口送。

紧实的胸膛与乌氏王的手心仅隔着嫁衣,心头的震颤避无可避,无所遁形的伴随着起伏的胸口传递出去,似乎隐约间,也将仲鞅窘迫的心绪传染给乌氏王。

「大王感觉到了吧?其实我并非女……」却不想,之後没等仲鞅把话说完,乌氏王就厉声打断他的话,烧红的脸色,就是小麦色的肌肤都掩盖不了。

乌氏王确如仲鞅想像那般,在他的动作後是一脸惊慌失措,可绝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抓错人,眼前新嫁娘装扮的人实为男子。

「你、你就这麽急着投怀送抱?」这会子,乌氏王是完全没了之前看戏的闲情逸致,动作俐落的反扭过仲鞅的手,在自己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就反压制住仲鞅。

「我还当你真有什麽事要与老子说,没想到竟然是抱着这种心思。」

也不知道是因为羞窘还是恼怒,乌氏王脸庞上的热度是一点都消不下去,甚至还在仲鞅将错愕的目光对向自己时,更添上几分。

乌氏王的大手劲落在手臂上,让仲鞅有种手骨都要给捏碎的错觉,眉目却还是凌厉模样,不肯落下气势,只是定定的注视着乌氏王,「大王真没觉得那里不对劲?」

「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我居然还以为你与其他女子不同,是个真胆识的……」说到这,乌氏王憋不住冷哼一声:「没想到这胆子,是用来爬床。」

「大王是在胡说什麽?我的意思是我是……」

没料到乌氏王完全没察觉样状,仲鞅连忙要开口解释,却又让乌氏王一口打断。

「住口!本王的床可不是谁想爬就能爬!」狰狞着脸,不近女色的乌氏王像是给仲鞅的主动给逼急了,额上沁出点点汗湿。

从靴子里掏出随身的匕首,乌氏王一把削落仲鞅脚上的绳索後,扯着他就是大步往帐外走。

但凭身後的人给他猛地一拉失了平衡,也没回头多看一眼。

从乌氏王神色一变起,仲鞅心底就暗叫不好,眼下见乌氏王浑身的煞气,更是对乌氏王接下来会对他做的事心底没谱。

「大王,你要做什麽?」什麽礼数这时候都不重要,脚还没站稳,仲鞅就先急喝出声。

乌氏王却是铁了心,即使仲鞅在他身後怎样叫唤,紧扣着人的手掌都没松下力道,稳稳地向着帐子口前进。

咬着牙关,乌氏王一字一句都是从唇齿间挣扎着蹦出来的:「老子就喜欢抢来的,自己送上来的我自然让别人消受。」

嘴里这麽说,乌氏王实际上,却不过意图同以往一般,把人扔出帐子,底下人就会自然明白他对他们备上的礼物没兴趣,把人放回原处。

可仲鞅并非乌氏王肚里的蛔虫,听到乌氏王带着气愤的话语,自然将一切都当了真。

前阵子於晋国受的伤病未癒,加上给伤了底子的身体得不到休养机会,仲鞅便又加紧赶路。

在门客面前虽未曾表现出来,但身子本就不甚结实的仲鞅实则已超出负荷,多是凭着一股硬气吊着。

更甭提让乌氏人抓着後,自然没可能得到妥贴的照料,一整天下来,不说连一口水都没得喝。

再碰上乌氏王动作粗鲁地硬生将他扯下床,仲鞅的脚步顿时凌乱起来,早先给束缚至酸麻的脚每踏出一步都是煎熬。

脸色难看,仲鞅咬牙直起身,明白自己再不能让乌氏王相信自己并非女子,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不断说服自己乌氏王也是男子并无关系,仲鞅一口气鼓足劲,就反拉起乌氏王的手,往自己脐下三寸摸去。

一时不察让仲鞅突然加大的力度拉去手掌,乌氏王一反应过来,仲鞅就已经引领着他的手,往不该去的地方挪动。

「你这女人倒底想做什麽呀!」忍不住爆出粗口,不过瞬间,乌氏王脸庞就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满心眼都是要卯足劲扳回自己的手。

可对上拚着意志力的仲鞅,乌氏王意外地没讨着好,还在一拉一扯间,和仲鞅齐齐失了平衡,最後谁也没拉住谁,『匡当』一声两人摔得扎实。

於是在外巡逻,听着大王那句叫骂声就急着赶过来的乌氏守卫们,掀开帐帘後所见的场景,便是他们大王紧压着今天几位大人新绑来的妞儿,甚至在他们赶来时还不起身,只是傻愣愣与对方对视的模样。

基於本份,本有侍卫想问大王可有大碍,却被身旁的同伴蒙住嘴唇,连话都来不及说,就给强迫拖离帐外。

直到距离老远,大王再怎麽呼喊他们都听不着动静时,才停下脚步。

「唉,你们什麽毛病,我还有话要同大王说,扯我离开做什麽?」

奋力挣脱同伴压在嘴上的手,侍卫双目冒火,身子一转就要再往帐子前进,可不过几步,同伴们方才让他甩下的手又扣上他的肩膀,让他难移寸步。

在侍卫不解的目光下,旁的人才挑眉说道:「你才傻呀你,也不想想刚才什麽场景,要打扰大王难得的兴致,谁担得起?」

听到这话,侍卫才大神经的回忆起方才画面,後知後觉的惊呼出声:「我也真是,大王那时候要有空答理我,那才奇怪!还真是多谢几位兄弟将我带出来呀。」

一身新嫁娘装扮的女子让大王压在身下,手掌欲拒还迎的贴着男子胸膛,甚至是……大王的手,已经悄然压在女子的私密处。

几个侍卫交换了眼神,眼里是你知我知的兴味流窜。

──看来距离有小大王出现,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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