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门锁开启的声音，我抱着日记本，一脚滑着电脑椅，刻意先到门前待命。
她红着眼眶踏进家门，「晓甯……」她喊了我一声，似乎因我的刻意等待而感到讶异。
我晃着那本精装的日记本。「在丢这种东西之前，别忘了先损毁；这种宝贵的东西怎麽可以整本就丢？你的个资，包含朱小姐的全都泄漏了。」
「你看过了？」
「嗯，没有全部看完。」但我相信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知道的「重点」。
她垂下双肩，但仍不失坦然态度的说：「也好，看过也好……我原本想直接交给你，让你看，最後还是交给命运处置；你看过也好。」
「你……没有什麽想要辩解的吗？」我咬着唇，「都已经分手这麽久了，而且你说她当初是背叛你的，结果你还这麽想她……」我回头，电脑还开着那本婚纱照资料夹。「不仅把交换日记留到现在才决定出清，甚至还留着那组婚纱照……明明自己就痛得要死。」
「是很痛！」她才说了三个字就流下泪来；她的眼泪让我为之心揪，就差一点，我就要上前去拥抱她。
这不是我认识的陶思绮。
她脱掉大衣外套，随手丢上小沙发，「可是那是我的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没有这些事，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我可以装做什麽都没有，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些清掉，装作清清白白的跟你交往……可我知道那才是欺骗，我无论如何都不希望骗你。」
她靠近，我仰起头，「她跟你说了些什麽？」
「说她为什麽离开我！她是来道别的。」
「她的身体……还好吗？」
「这几年做了不少治疗，目前情况算是稳定……怎麽这麽问？」她难掩讶异地蹲跪在我身边，以卑微而歉然的姿态握住我的手。「你不生气了吗？」
我回握她，「我生气，只是气你为什麽不愿意坦白跟我说；这会让我误以为你跟我交往的时候都还想着她，你只是因为我跟她长相相似才喜欢上我，而最让我害怕的是，我担心你只是把我当成她……」
「如果我有任何拿你当她的替代品的意图，我根本没资格说爱你！」
我微笑，一手制止了她急切澄清的语调。「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我很清楚你在跟我交往之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真是奇妙，每当心情躁动不安时，只要触摸着紫水晶，就能带给我几分奇异的安定感。
「而且，我好像也推测出了，朱海苹真正离开你的原因。」
她微楞，「你知道？」
「嗯，她是不是刚结束化疗？」
「是因为她戴了顶棒球帽，头发又这麽短的关系吗？」
没错，今天突然现身的朱海苹，留着一头远比思绮还短的发；我看过朱海苹的生日，她小思绮两岁，一个才二十六岁的女生怎麽可能故意留那种头？
我深呼吸，与她额头相碰，「她是因为知道自己病了，不想拖累你，所以才狠下心说谎离开，并把自己交付给另外一个男人的，我猜的对吗？」
「我的晓甯……你为什麽像是听过我们谈话一样？你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吗？」她以亲昵又赞佩的口吻对我说。
「这就是我的本事了！」我轻戳她的脸颊，「她的老公……或许是很喜欢她吧？但是，朱海苹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你怎麽确定的？」
「我看过所有的婚纱照，发现她几乎没有正眼望过身边的男人一眼，反而每一张照片都专注盯着镜头……也就是说，她所看的人都是摄影师，也就是拍照的——你。」
她讶异的抽了一口气，迅速地瞄向电脑萤幕。
「我确认过了，就是这样。」看来她没发现……也是，光是拍下这组婚纱照，她就已经遍体鳞伤，我相信她保存着的这些年来肯定没再好好看过。「而你在遇见我之前，身边也一直是空着的；凭你的条件，要再找个适合的女生太容易了，是因为你的心里还有她，所以你才不愿意轻易再谈下一段感情？」
「我怕自己再痛一次，我说过，我不如你所想的这麽坚强……失恋的那一个月我几乎每天哭，什麽事都做不了；是陶懿安每天打电话跟我联系，多亏他，要不然，我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所以，那张雪景所说的人，还是陶懿安对吧？」那个离她最远又最近的人，果然是在说陶懿安。
我翻开写有朱海苹个人资料的那一页。「我为了这个生日，还去查了你当天写那段文字，究竟是『他』还是『她』。」
她苦笑，「想不到你居然敏锐到这种地步。」
「因为关系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呀！」我没好气地拧了她的鼻子，她也不抵抗，就任由我搓圆捏扁！「笨小啾！你知不知道当我明白你把她的姓氏拿来当作粉丝页的名字时我有多难过？我以为你还想着她。」
「你发现了，海苹跟你长得有点像，我承认我是因为这点才特别在意你的……可是当我在楼下遇见失恋心碎的你，我彷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我知道遭受那样困境的你有多难熬，我舍不得……舍不得放你一个人。」
「所以你抱着我回自己房间，收容了几乎心死的我。」
她点点头，「你的脆弱，让我不自觉地想要保护你，我想照顾你。看着你逐渐走出伤痛，我很高兴，却也不经意的因为你的善良跟温柔而逐渐喜欢上你……晓甯，你是你，你不是海苹，不是任何人，你就是你，而我，爱上了如此单纯无畏的于晓甯。」
「如果还有机会，请你把这段话当作给我的告白！」我眼眶一热，终於伸手抱住她。「我爱你……可恶！原本我还以为……还以为要是她敢回头跟我抢你，我也要像面对吕翰骏一样给她好看的……结果、结果我回来看到日记，开始发疯似的找寻线索，才发现这一切不如我所想！我气死了！」
她紧绷的身体终於放松，「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之所以一开始用小啾，後来改成Chu确实跟海苹有关，可是我不想她，她有她的人生，我有我的……我只想好好的珍惜你，努力去迎向下一段旅程。」
「改吧。」我拿她当卫生纸擦掉眼泪。「反正你书名都打『小啾』了，更何况，你是『啾』，那我就是『小』啦！」
她低低的笑出声，「亏你想得到！好，我等等就改回来……」
她起身之前由我送上一吻，难得她涂了唇蜜，亲吻起来的触感跟平常不太一样，可是一样甜。
她走向电脑时我起身把椅子让给她，「还有，我找出了那件礼服。」
「礼服？」她望着我，我指向翻找出来的那件深紫色晚礼服。「哦……这件啊。」
「你说过的唯一一件裙子？」
她缅怀般的审视着那件礼服。「对，虽然除了当初试衣之外，我只穿过一次。」
我翻开日记本最後页的那幅画，这件礼服与画出来的款式相似度高达八成。「她为你挑的，对吧？」
「嗯，她是礼秘。」
我望向礼服，「不愧是你的前女友，她挑了一件非常适合你的礼服。」
思绮掀起唇角，上前抓起晚礼服比对，礼服是绕颈绑带形式，飘逸的雪纺纱跟蕾丝，平口领剪裁，以及丝般柔软的裙摆，左侧开衩带出一丝不对称感，再加上深紫配色，搭配她的白皙肌肤简直像是量身订做。
她眨眼轻笑，「想看我穿吗？」
我心头微颤，就像是被电着似的。「你认真的吗？」在只有十四度的房间穿晚礼服？
「嗯。」她挑眉，我则因她的笑容而悸动。「我穿上，让你来拍我。」
「用你借我的那台D90？」
「嗯！难道你不想看？」
我咬着唇，面对她的提议，我实在难以抗拒。「我想看。」
然後，她就当着我的面把衣服脱掉——全都脱了，只穿那件紫色的晚礼服。
为我而穿。
我替她收紧绑带，刚好她今天上妆，穿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我没有高跟鞋可以搭。」只有地板鞋。因此即便她再高，裙摆还是拖了一截。
「没关系，这样够了。」我着迷的望着她的裸臂，以及毫无遮蔽的无瑕美背，过了三年了，这件礼服仍贴身的不可思议。
她拨着头发来到书架前，我捧着相机，「那，我拍喽？」在面对如此美丽的她，要按下快门之前居然莫名感到紧张又犹豫！
她揶揄地笑开，随意摆了个叉腰的姿势，「摄影师手抖得有些夸张哟！」
「少、少罗嗦啦！」稍微按了几下测试闪光灯，我抓准角度後连按快门，她又换了几个动作；即便长年身为掌镜者，或许是之前拍婚纱留下来的直觉，她摆姿势看起来也很熟练自然。
而且，真的好美。她的身材、她的笑容，以及——眼神。
她望着镜头的神情让人心跳加快。
在连续拍了十来张照片後，我放下相机，直接上前抱住她。
「不拍了吗？」
「嗯，想抱我的新娘。」
她低头攫住我的唇，我抱着她转向，直接推她上床；她的裙衩开到大腿，我着迷的触摸她滑嫩的腿，滑溜的钻进她裙底。
如先前所言，除了这件礼服之外，她已经没有其他衣物。
她睁大眼，「你要我穿着礼服跟你……」
我侧着脸，露出了顽皮的笑意。「不．好．吗？」手指熟练地找到她的敏感点，我轻触那灼热又柔软的腿心，引来她的诱人吐息。
我缓慢而撩拨地掀起裙摆，闻到熟悉又甜蜜的情慾气息。「我等不及想亲吻新娘了，你呢？」
她嘤咛一声，难掩期待的咽了口唾沫——
「至少，把灯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