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斗了一阵子，尽管墨瑒号称能够以一挡百，可凤荏当日对他下的重手不仅只是烧了他的皮毛，还连带重创他的内息。若是在平常，就算是对付十个彩羽族的菁英他也游刃有余，可今日才两名黑衣人，就让他有些体力难支。
见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黑衣人相视一眼，周身蓦然腾起白色雾气，提着剑雷霆万钧地向墨瑒刺去。
「……混帐身体！」墨瑒低下头，咬牙低斥後提气应击。
刀刃相撞发出轻脆的声响，三方的仙气相互交缠，砰地一声炸开，整座小屋甚至因此震了震。
墨瑒往後一跃，抬手抹去嘴角淌下的血丝，一双黑瞳紧盯着眼前两人。
不过对方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短短一瞬出现在墨瑒身後，五指化爪直取他的命门。墨瑒堪堪避过此招，一个旋身击出发着寒气的利剑，划伤离他最近的黑衣人的大腿。
被划破一道血口子的黑衣人闷哼一声，另一人不甘示弱，向墨瑒掷出暗器。
长剑将暗器打偏轨道，瞥见暗器上淬的青液，墨瑒冷哼，面色鄙夷。
交手时间拖得越长，对双方皆是不利。本在墨瑒周身缭绕的仙气忽地一缩，他手中的剑锋发出刺目的白光，还不待两名黑衣人反应，墨炀的身形就在他们面前消失。
「他、他人呢？」
面对同伴的问题，另位黑衣人左瞧又看，眯眼试着探寻墨瑒的踪迹，却感受不到他任何气息。
「应该是逃跑了。」
听言，腿上带伤的黑衣人松了口气，哼声道：「堂堂青丘储君居然如此窝囊，打不赢我俩便遁……」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站在面前的同夥双目暴瞠，胸膛蓦然刺出一把利剑。
墨瑒扬手一掌拍在被穿膛的黑衣人背後，使得另一人还来不及移步闪避，原本还在前头晃眼的长剑已经捅进他的右心窝。
「你……」
一把长剑贯穿两人，他侧头看已断了气的同伴，咬牙怒瞪眼前的紫衫男子。
「留你一条命，不过是因为传话仅需一张嘴。」墨瑒抬手，快狠准地拔出插在两人身上的剑，黑衣人大腿受伤，撑着身躯已是艰难，无力再去伏倒地的同伴屍体。
「去告诉凤荏。」墨瑒漆黑的双瞳闪过寒光，「她若想杀人，得先来问过本君的意思。」
被他发出的肃穆威仪震得失神，黑衣人感觉自己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
「滚！」
黑衣人瘸着腿，连同夥的屍身都不顾，赶紧离开小苑。
墨瑒抬起没握剑的那只手，掌心忽地燃起一簇青焰，点在断气的黑衣人身上，一会儿便将屍体燃尽成灰。
收回沁寒剑，他呼了口长气，抬脚想往屋内走，可步伐有些虚浮，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倏地，他感觉身後出现一丝气息！
以为是黑衣人返回，墨瑒不敢大意，随即转身探出五爪、向後抓去－－
「呵，我还以为哪来不要命的小鬼敢跑到檮杌这来撒野，原来是你。」
穷奇单手便擒住朝自己袭来的利爪，金瞳瞥向地上的尘灰，再看墨瑒惨白的神色，嘴角一勾。「你想让那ㄚ头看见你这副模样吗？」
紫衫染血、面容苍悴，墨瑒双眸微沉，不答穷奇的话。
对他冷淡的反应，穷奇不怒反笑，「看来你动了檮杌设的阵眼，就算你变回狐狸，依那ㄚ头的聪敏，回来便会发现阵法有异了。不如……我帮你恢复？」
墨瑒狐疑地盯着他，「为什麽？」为何会想帮他？
「我做事向来看心情。」穷奇噙着笑耸肩，不等墨瑒回应就往屋子後走。
待墨瑒走到屋後时，发现那株被他的利爪割下的小草正直挺地长在原处，随即有一股压抑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他忍住不闷哼出声，白光闪过後变回一头银狐。
抬头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穷奇伸出一指，点上他的眉心。
「那ㄚ头受檮杌和浑沌所庇，没有他们的允许，就连我也动不了她。但你呢……我就给你两天的时间，从哪儿来就回哪去……」
墨瑒挣扎着想脱离眉间上的指，可无奈穷奇法力胜他太多，想动也动不了。
「这阵法是为了要抑制那ㄚ头的能力，不过刚刚我多下了一咒。」穷奇脸上的笑容让墨瑒感到丝丝寒意，「若你未如期离开，这阵法就不是单单『抑制』这麽简单了。」
墨瑒额间沁出冷汗，咬牙道：「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吾乃凶神。」
收回指头，穷奇如此说道。见墨瑒狠狠瞪着他，他神情无谓地起身缓步向外走去。
「站住！」墨瑒哑着声大喝，「你不能伤了凤苡，她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彩羽族女子！」
「平凡？」背对他的穷奇脚下未停，却发出一声冷笑。
忽然有股劲风吹向墨瑒，刮得他银毛飞扬、一时睁不开眼，待风停後，眼前已不见穷奇的身影。
「愿那ㄚ头真是如你所说的平凡……」
墨瑒眉头紧皱，耳边传来穷奇带笑的嗓音，飘在风中良久不散。
☆☆☆
直望那背着他在灶前忙碌的女娃，穷奇重新安好阵眼後，就连地上黑衣人的血污和灰烬都不见了。
墨瑒把头撑在双爪上，盯着凤苡额上的嫣红印记出神。
「你做什麽一直瞅着我看？」
眨了眨眼，便对上凤苡近在咫尺的俏颜，墨瑒瞪大眼，立刻向後跃了两步。
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凤苡只当是走兽的敏感，转身端来一盘烩饭摆在他面前。
「肉可鲜得很，趁热吃吧。」
墨瑒低头看一眼蒸着热气的烩饭，想也不想就吃起来，眼角余光看凤苡回头忙碌的身影，那嘴角淡淡的笑，让人百看不腻。
察觉到他的视线，凤苡转过头见他竟放着肉不吃，直盯着自己瞧。
她蹙眉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墨瑒摇摇头，和黑衣人交手虽让他内息不太稳，但不会影响他进食。
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凤苡也不打算追问下去，转身就要去院子里巡小菜园。
「凤苡。」
听声停下脚步，凤苡侧过头去看桌上的雪白狐狸。
「怎麽了？」
「你……」墨瑒正想开口，但凤苡身後忽然出现一双发着幽光的金瞳，他骇得瞬地瞪大眼。
见他惊愕的目光，凤苡转身看自己後面，却没看到半点异状。再回过头时，见墨瑒已经低头继续吃那碗烩饭了。
「墨瑒？」
「没事，你忙你的去。」
凤苡纳闷地步出屋子，墨瑒瞥着那往院落走去的背影，黑眸倏尔变得幽深。
方才那双眼睛……若他没看错，应该是穷奇的。
压下心中的惧意，墨瑒食不知味地吃着烩饭，同时也在心里下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