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贫瘠。
炎阳,蒸发世间万物,沸腾的、炙热的,置人於死的。
风沙打在脸上,我抓不住风,也挥不去沙,只有他们扭曲的脸,开阖的嘴。
──杀死她、杀死她!
我的眼底,有波浪进驻这片沙漠。
摇晃、摇晃……
胃好热,快要撕裂了我。
我没有死……
我只是,好胀。
〝*﹉◇﹊◆﹉*﹊◇﹊◆﹉**﹉◆﹊◇◇﹉*〞
我醒了。
身上盖着布,眼前有烛火,我又回到属於人类的范畴里。
「将军。」有男人的声音。
「她怎麽样?」也是男人。
我坐起来,很难受,感受着胃还没消融的热、胀、痛。
「启禀将军,她……」停顿,没有再说。
他们见着了我在动。
男人说:「饿?」好简短,像命令。
我摇头,全身痛得像要碎了般。
别,我不饿,别提醒我。
男人问:「累?」还是没有高低起伏的。
我还没完全清醒,我想看他,可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从哪来?」
这句话我听人说过,我懂。那麽,我都是怎麽回的?
「很多……」我还恍惚着。
他的模样清晰起来。
浓浓的眉,坚毅的唇,犀利的眼,深刻的男人面孔,年轻的魁梧身躯,他不太一样……
「很多?」他在挑眉。
「人,很多人的地方。」我没有动,揪住布料。
他的眉头没有松下,直勾勾盯着我。生气吗?不像。他太复杂,我看不懂。
「给她水喝。」他掀开厚厚的布,出去了。
这里的颜色是黄的。没有墙壁,漫天是圆的接合,我没见过这样的屋子。
「姑娘,请用水。」
我摊开手,让他把容器移放在我手心。这个男人不高,不冷肃,他对我笑。
「这个屋子,不是木头?」
「这是将军的军帐,临时搭的。」他的目光一闪一闪的,我常见人这样打量我。
他们说,这叫好奇。
「姑娘,你打哪来的?这里方圆数里都无村落,你怎麽一个人,要去哪里?」
去哪里?
──杀死她、杀死她!
我猛一惊,是这声音,叫我出去。但我离开了,还能去哪里?
「姑娘,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他应该是在等我点头,可我不必这样做,他好像也明白。他摇摇头,又叹了气,站起来也出去了。
我想起身。脚一落地,我站不稳,跌在地上。「嘶──」手心压在地上会痛,厚厚的布也没有磨去原始的砂砾。
我摸摸我的脸,粗粗的,黏黏的,一定脏了很久。我紧张地摸摸头,拍打到腰际的发,如黑色莲瓣,散开了来,指尖却松不开丝缕,纠结成了一团,乱。
──我喜欢你的发,好滑、好亮。
长发如瀑,流泄在他胸膛。
他喘息,拉开我颈项细结。
──你好美,你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他趴在我身上,唇贴着我的赤裸。我以呻吟与颤抖,换得他的昂扬与喜悦。
──跟我走,成为我的妻,为我生孩子!
「是你吗?」我的声音,回荡在圆里,我依然盲目找寻,好像听到他的声音。「孩子,你还要我的孩子吗?」
没有。
没有躯体,没有汗水,没有亮发,没有回音。
再也解不开,每一丝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