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是你所谓的『绝对服从』吗......」
「怎麽?不能吗?」
「呵、呵呵,你开心就好......」
天还未亮,阳光还不够强烈,河面上吹来的风还有些沁凉,陆逊跪坐在河岸旁边的草地上,而一名男子正枕在他的腿上,眼睛微闭着,但是没有睡去。对於现在的处境,陆逊理应觉得惊惶甚至抗拒,但他没有。
即使再怎麽不能相信,陆逊现在正踏在魏国的领土上,而这个正把他大腿当作枕头的人,正是魏主曹操的次子曹丕。
看着河水向东流去,陆逊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那时候的事情。当他在合肥孤立无援的时候,迎向他的却不是东吴的援军,而是曹丕率领的一大群魏军,无疑是宣告自己死期将近。
但对方当时非但没有杀了他,反而近乎於援救了他,最後还让他暂时作为客将待在了这里,於是陆逊也就有了曹丕幕僚这尴尬的身分。
不过,虽然有着以上难以启齿的处境,但是两人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源自一件和此毫无关系的赌局。
那是昨天午间,陆逊正和魏国的当家军师之一郭嘉下着围棋。虽然陆逊不觉得眼下是适合谈天下棋的悠闲时刻,然而他也忍不住好奇,扭转赤壁战局的传奇军师郭奉孝究竟有什麽能耐?既然是对方主动邀请,或许能靠着棋局来探一探对方的底细呢,陆逊天真地想着。
然後,曹丕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了他们之间。
「哦?围棋吗?」曹丕开口。
「曹、曹丕?!」陆逊的思绪被曹丕打断,一时有些慌张。
郭嘉不同於陆逊,仍然气定神闲,「曹丕大人是来见证我的胜利的吗?这棋局,我想我已胜券在握了......吧。」
「这!」面对郭嘉毫不掩饰的挑衅,陆逊感到有些恼怒了。
「嗯?」曹丕微微挑眉,「这麽有自信啊?棋局还不到一半呢。」
「呵呵,有些棋局从第一步开始就注定胜败了,就算中途换人接手也是一样的。」
郭嘉说完竟是站起了身,「曹丕大人要不要接手试试看?虽然已经能料见结局了。」
「哦,好像有些意思呢。」曹丕也不是个好说服的人,还没有完全提起兴趣。
「想要再有趣一点的话也不难,」郭嘉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就再加个赌注吧!输的人要对赢的人『绝对服从』一天,两位觉得如何呢?」
「这样的赌注实在是太胡来了,郭嘉先生!」陆逊忍不住反驳。
「如果陆逊大人对自己有信心的话,何必心生畏惧呢?」郭嘉笑回。
「中途将棋局移让给别人也是不公平的行为,」陆逊继续驳斥,「这样你们那方是谁接受--」
「如果我赢了的话,那那些就不重要了吧?」曹丕嘴角微微勾起,已经坐到了陆逊对面。
「如此武断不好吧?」陆逊的斗志被激发了起来,「你们真认为你们在赤壁的好运能够沿袭至此吗?」
「想知道是不是运气使然的话,」郭嘉却是把视线移向曹丕,「只有曹丕大人能够告诉我们了呢。曹丕大人,您准备好了吗?」
「呵,就让我曹子桓好好见识一下吧!看江东的火苗能否在我魏地熊熊燃烧。」
=====*****=====
「呜......果然魏军在赤壁时并不是凭靠运气才能逆转为胜的吗......」
「妄图倚靠短暂的风向烧我水军,我想你们吴蜀才真是想靠运气打仗吧?」郭嘉一脸坏笑。
局势果然如郭嘉所言,即使换成了中途加入、对此前情况毫不知情的曹丕,自己依然是输了这盘棋。另一方面,胜利者曹丕神情却没有一点得意,只是看着两位军师对峙。
「刚刚的事情,作为余兴节目还不坏呢。」曹丕说道,「然而,这不是场正经的棋局,得胜者也不能算是我,赌局的事情不需较真也可。」
「咦?」
陆逊没有想到,曹丕会第二次放过自己,即便这只是一盘棋。
「呵,既然曹丕大人都这麽说了--」
「不!我会履行刚才的赌注的!」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要自己把脸往哪里摆?陆逊如此想着。
「只要是做得到的事情,我陆伯言定会全力以赴。」
「做得到的事情......吗?」
郭嘉打量着陆逊,「所以有些事情是陆逊大人做不到的,是吗?这反而让人有些跃跃欲试了呀,陆逊大人做不到的事情会是什麽呢......?」
「这是什麽意思!」陆逊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把话说得太早了。
「虽然很想自己找出来,但是......」郭嘉装做犹疑的样子,「这项荣誉还是应该交给曹丕大人好一些吧?」
「我已经说过了--」
「不不不,」郭嘉打断曹丕,「刚刚的棋局,虽然说是胜券在握,但没有曹丕大人也是无法肯定局势的。」
「应该要说,只要是曹丕大人来下这盘棋,胜利者就一定是我们啊。」
郭嘉得到了两道疑惑的目光,然而他并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样子,反而还一副要离开了的模样。不过,在离开以前,郭嘉走到了陆逊的耳边细声说了一些话,然後才向曹丕告退。
『搞不好,陆逊大人还有机会逆转战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