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暑气渐渐减弱,看着屋外的树叶枯黄,落在地上的枯叶聚集成一堆堆黄色的小丘。我静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洛洛在公园里荡秋千。
我的生理期等了两个礼拜还是没来,心里也开始焦躁了起来,我该不会是怀孕了?之前都有做防护措施的,但是有些的时候发生得很突然,会不会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这……这该怎麽办才好。
我看着洛洛随着秋千忽高忽低地移动,竟觉得自己的胃也悬在半空中上下游移,不禁感到反胃。
我很不安地拿起手机,拿了又放下来,犹豫该不该打给阿皓,但又觉得或许只是经期不顺,如果是一场误会可就糗了。再等一个礼拜看看吧。
接着星期一过去了、接着星期二、三,一个礼拜都过去了,生理期还是没消没息。
躺在沙发上,客厅的光线有些刺眼,我举起手臂盖在眼睛上。摸摸自己的肚皮,什麽感觉也没有,但光靠手又怎麽可能感觉得到。我认真地思考後,觉得是该打个电话跟阿皓讨论这件事。
「徐明皓,我怀孕了,你要负责。唉,好奇怪,咳、咳,重来。徐明皓,我可能怀了你的小孩。徐明皓,你要当爸爸了。」我开始对着手机演练。
怎麽说都觉得奇怪,我没办法在电话里跟一个十七岁的男孩说「你要当爸爸了」。
他才十七岁,他能负什麽责任?摸摸自己的肚皮,这里面可能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胚胎,一半的基因是他的,我想起他的脸,我们一起共组一个家庭的话会是怎麽个模样?他一个大男孩,连大学都还没读完,这怎麽办才好?我连婚都还没离,要是肚子大了起来,别人会说是因为我偷腥才离婚,明明是家伟先偷腥。
但是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假的,那应该就不算是偷腥,可是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那我究竟是不是犯法了?但就阿皓还未成年的情况上来看,我岂不是诱拐未成年?要是真的有的话,得堕胎吧。他不可能养的,就算他愿意我们也养不起。更别说他的父母怎麽可能会愿意,搞不好还会告我诱拐未成年少男。
「明天下班去育幼院看看他在不在好了。」
我站起来上楼把藏在衣柜里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把在梳妆台前,该解决的事总该解决,看到桌前洛洛的照片,洛洛该怎麽办才好?唉,我的孩子该怎麽办才好?
隔日下班我假借身体不适,拜托惟翰帮我去接洛洛回娘家。我搭车到育幼院。孝文在教室里教小朋友写功课。
「孝文,你今天有来呀!」
「嗯,我答应小健要教他数学。」孝文坐在小朋友的小椅子上,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今天阿皓有来吗?」
「嗯,你到後院去找他看看。他应该跟阿志在一起吧。」
我走到後院,只看到罗妈妈跟小梅,小梅身上沾满了泥巴。罗妈妈正用手帕拍打着小梅的衣服。
「这孩子又玩得脏兮兮的了。」罗妈妈看到我走过来便这麽说。
「罗妈妈,你有看到阿皓吗?」
「没有呀。」
我有些心急,蹲下来摸摸小梅的头,轻声问:「小梅呀,你有看到阿皓哥哥吗?」
小梅摇摇头。
「那你有看到阿志吗?」
小梅指了指後面的沙堆说:「阿志就在那里玩呀。」
「啊,原来就在那里呀。」我匆忙地给了个微笑,走到後头去找阿志,阿志正在把灌了水的宝特瓶倒过来塞 在堆好的泥巴山上,瓶子里的水从瓶口涌出沿着小山丘爬下来。
「阿志,你有看到阿皓吗?」
「大皓哥哥被筱涵姊姊叫去亲嘴了,哈哈哈。」阿志用手指在小山丘上挖了一个洞,小山丘垮了下来,泥巴跟水混在一起,宝特瓶滚落在一旁。
这小孩说话总是没什麽正经的,所以我也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他们在哪里?」
阿志摇摇头说不知道。
厨房、仓储室都找过了,他到底去哪了?我拿起手机,翻着通讯录,按下通话键,只听见话筒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我走边打着电话,一边走上二楼。从二楼的游戏室里传出阿皓手机的音乐声,我走上前去,从窗户看见阿皓跟筱涵在里面说话,除了他们里面没别的人。我想到阿志刚才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於是站在外面偷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