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先生的随行之旅,终究不了了之。
临时被通知有任务须执行的伊尔谜,在挂掉时间有些莫名长久的通话後,走至正在盘点必备用品的冬面前,表情眼神依旧死板空洞的说:「抱歉,无法完成协议。」虽说有些遗憾,可观察伊尔谜的机会再找便是:「没关系,任务要紧。」杀手先生点点头,接着直盯容貌清丽动人的女子,让冬略感不自在的微皱眉:「揍敌客先生,还有事吗?」「伊尔谜。」
「…奇犽的安危无需担忧。」冬没打算喊对方名讳,所以她选择换话题:「请你放心。」「家父家母诚挚邀请你到枯枯戮山做客。」此话一出,饶是冷淡惯了的冬,都难掩诧异之情,更别说旁边的小屁孩们。小杰率先直觉性反对:「姑姑,绝对不可以去!」心思较深的奇犽,顶着对自家大哥的畏惧,偷偷打量他一会儿,脑海突然闪过一惊悚的念头。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是不反对啦!只是会很对不起小杰,依对方的个性,恐怕会跟他闹翻好一段时间。不过…银发少年又偷偷看向,正歛下眼眸抿唇思考的冬,他觉得成功机率微乎其微。而且…猛然打了个哆嗦,奇犽发现,他根本无法想像姑姑跟…一起生活的画面。冬还是继续当他的姑姑兼导师就好,其他的,就算了吧!
「若有宽裕的时间,前去做客是个不错的选择。」尚未搞清楚对方用意前,冬只会按兵不动、能避就避,依杀手先生的聪明才智,定能听出她藏在话後的拒绝。伊尔谜双眼漆黑无神,似是困惑女子为何要回绝,後他敲了下手心,将视线转移到自家弟弟:「阿奇,别让我失望喔!」「大…大哥…」「阿奇是好孩子,不可以不听话。」「我…我…但…」「奇…犽…?」
妈的,早知道就待在鲸鱼岛打死不出门啊!奇犽在自家大哥的强势高压下,悲愤害怕的点头如捣蒜,後者显然很满意弟弟的顺从,面无表情的脸竟露出怎麽看都非常毛骨悚然的微笑:「阿奇真是个乖孩子。」一旁的冬缓缓眯起眼,瞳色因思虑而转为深幽的墨绿:「时候不早了。」伊尔谜重新聚焦在女子身上,并恢复平时的面瘫,死死瞧着她开口:「冬,再见。」「…慢走不送。」
「哎呀呀〜ㄚ头带来了有趣的东西。」毒狐狸模样懒散的摇着一团毛茸茸的尾巴,头上的六双耳朵同样细微抖动:「这样把它带出来好吗?」示意奇犽将食人花放到草地上,冬朝神奇植物挥挥手,开始执行放养计画:「让它玩一阵子,顺便放在身边看管。」「被威胁了?」「不介意小恶在这里大吃开戒吧?」「你高兴就好,反正人类吃不完。」「说的也是。」
一大片阴影垄罩住三人,小杰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开心的对准备收翅降落的钻羽血雕打招呼:「潘斯拉,我们来啦!」「嗯。」血雕的语气仍旧不咸不淡,但若仔细留意,还是可从那十双锐眼里,察觉到极细微的愉悦:「不介绍你身边的孩子?」「他叫奇犽,是我在猎人考试中认识的朋友!」「揍敌客家的小鬼。」一道莫名令人感到森冷的黏滑嗓调响起:「冬〜儿〜你什麽时候转性了?」
「普普尼,好久不见。」冬顺着声音抬头往右侧望去,果不其然对上三双黄澄澄的巨大眼睛:「要帮你染色吗?」「唔…好啊!我今天想染红色。」「莫诺和艾托亚呢?」血雕替冬解开疑惑:「莫诺家的孩子在叛逆,他处理完就会过来,艾托亚说想她的话,自己去沼泽找她叙旧。」冬颔首表示明白,她让小杰带着奇犽跟毒狐狸及血雕打招呼,自己则领着老蛇皮去染色显形。
简单的介绍一番,钻羽血雕直接切入正题:「知道ㄚ头这次带你们来的目的吗?」小杰和奇犽双双摇头,冬并未向他们解释原由,只说要认真跟着魔兽们学习。奥兹克发出一声慵懒的轻笑:「她真是愈来愈懒。」「她不是个好导师。」「倘若与我们相比,ㄚ头的确不合格。」毒狐狸站起身,往冬和普普尼的方向越去:「这种琐碎麻烦,还是你来好了。」「记得跟她提那件事。」「知道〜」
「潘斯拉,姑姑希望我们学会什麽?」「念。」「就是姑姑拿树枝帮我治疗伤口的能力?」「没错。」潘斯拉的个性向来谨慎,他仔细讲解基础:「学习念能力是猎人试炼的最後关卡,大部分的猎人都是先拿到执照,後由导师个别指导。当然,也有人是先学会念,再取得猎人执照,冬便是如此。学习念能力的方式分两种,一是透过冥想,但需花上长久时间。二是强开精孔,可死亡风险极高。」
见两个小鬼各自陷入沉思,潘斯拉也不逼迫他们立即选择:「你们好好思考,明天才是正式集训的日子。小杰,你今天就先带奇犽去森林逛逛,晚餐时间记得回蓝泊之地。」「好。」「如果想问冬是选择哪种方式,我得告诉你,那ㄚ头是在被我们追杀时,精孔被普普尼逼到强制开起。虽说她差点死掉,可总归而言,冬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不愧是姑姑。」「…好了,去玩吧!」
「奇犽,你会选择哪一种?」绿衣少年带着好友爬上最喜欢的大树,看着夕阳西下的美景,并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我选第二种。」奇犽对此并不意外,他很清楚冬对小杰的重要性:「我也是。」「姑姑很关心奇犽喔!」小杰没头没脑的抛出这句话,让银发少年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直觉。」向後躺在茂密的树顶,少年温暖的棕色大眼闪耀至极:「这样真好。」
奇犽觉得此刻的好友太过耀眼,令他无法直视。这不禁使他想起猎人试验时,伊尔谜说过的话。青年空洞死板的声音,像催命符般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奇犽,你不需要朋友,因为总有一日,你会背叛他。」「总有一天,你会杀了小杰,杀了小杰,杀了小杰…」「奇犽。」略显冷淡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银发少年猛然回过神,身旁是一脸担忧的小杰,以及不知何时前来的冬。
「奇犽,你没事吧?刚刚怎麽喊你都没反应。」「…呃…我…我没事。」化为锐甲的双手插在口袋中,少年不敢看眼前二人,低下头言不由衷的说:「只是觉得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出门游玩历练。」「这样啊!我也很开心喔!我最喜欢奇犽了。」「…笨…笨蛋。」冬望着脸红的少年微微一笑,并伸手摸摸两个屁孩的头:「回去吃饭了。」「是烤肉吗?」「太棒了!」
孩子们果然选择强开精孔。可如同魔兽们的赞叹及兴奋,她的侄儿与奇犽,都是千万人中难得出现的绝顶天才。基本的运用与高阶融合,主要由潘斯拉教授,其余的魔兽则偶尔袭击,增加他们的战斗技巧和速度。身为强化系的魔熊莫诺,及变化系老宗师的普普尼,则是小杰和奇犽的个别念系导师,指正他们的过错,并提供不少经验意见给他们参考。
「ㄚ头,我很惊讶你会带奇犽来。」奥兹克伏趴在树盘上,瞥一眼正倚靠着自己的身躯,同时关注孩子们实战的女子:「你不是讨厌人类?」「我还是很讨厌人类。」冬抓了两条狐狸尾巴抱着,享受毛茸茸的舒适感:「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就像上辈子的自己,一生都在追寻认同与温暖,可惜她失败了。奇犽是个聪明温柔的孩子,冬不希望他郁郁一生,所以她选择牵他一把。
毒狐狸多分了几条尾巴出来,塞进女子的手中:「啧啧,真得谢谢小杰,让你活得有点血泪。」「为什麽你们都这样讲?」见鬼,她以前是有多残忍无情?「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很正常?」奥兹克满是不可置信:「ㄚ头,你是我见过最怪异的人类,居然想和生物们黏一辈子,简直莫名其妙到极点。」冬闷闷的回应:「我只是讨厌麻烦。」「多出去逛逛,我们还等着玩你的小孩呢!」「再说。」
「说到这个,有件事要告诉你。」「嗯?」「还记得十年前,你曾救过一个人吗?」「唔…好像有这麽回事。」「那家伙这十年间,没停过找你的举动,甚至在前五年,几乎每三个月就来一次。那时候小杰还小,你待在鲸鱼岛里没离开,所以完全错过。後五年,他来的次数改为一年两次。」「难怪小杰历练的那两年,你们有段时间要我四处搬家…」
冬转过头对上狐狸严肃的目光,语调平淡的问:「知道身份吗?」「是个超级麻烦的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