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从袖口抽出一条白布,墨白轻轻的将布勒在他的口间,绕过他後脑杓绑紧,同时点了他的哑穴,又伸手把布往他嘴里塞了塞。
「为了防止你咬舌自尽。」笑了笑,墨白轻轻的将他放在地上,然後重新站起来,拉了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身子被蛊毒折磨的发软,光咬牙压着情慾的翻腾,就让他耗尽力气,汗流浃背,又怎能反抗墨白对他的摆弄,现在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且无视那令人羞耻的地方,被情慾催生的反应,他坐在地上,尽可能的不做出任何会令状态更加严峻的动作,却还是免不了身体的颤抖,和快感冲脑的战栗。
他甩了甩头,又尝试挣扎想解开绳子,但绳子又怎麽是他随便能扯开的,只有挣扎的时候,衣料摩擦到身体,使他背脊一阵酥麻,硬是把差点叫出来的呻吟给吞了回去。
「很痛苦吧?」微笑,他坐於椅上的姿势,极像个高高在上的领导者,俯视在地上的叶秋英「不过放心,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什麽要这麽做吧。
「还记得八年前的事情吗?没错,就是你因练剑受了重伤的事情,那些都是编造出来的,」看着叶秋英因震惊而骤然睁大的双眼,墨白只瞥了一眼,毫无反应的继续说下去「原因,则是出自於──八年前埋在你体内的苗疆蛊毒,说毒是毒,也不过就折那几年的寿命,损你受伤期间的记忆,当时你性命垂危,有个来山庄作客的苗疆人说,用这蛊便能救回你的性命,我和你哥二话不说地答应了,毕竟能救回你的性命,比什麽都重要。」
听到这里,叶秋英的身体颤了颤,张嘴想要说话,却突然想起自己被点了哑穴,声音鲠在喉里,神情有些焦急,但被情蛊的骚动所影响,眼里开始迷蒙了起来。
「你的确能说是因为练剑的关系受伤,但不是直接原因,」为自己倒了杯茶,墨白端起茶杯,细细品尝「藏剑山庄八年前所发生的事件,据说为有意人士点燃放置粮食的仓房,引燃大火,万幸除一弟子外,无人受创,而那弟子受凶手刺伤左肩,同时受火灼伤,伤致昏迷,受伤过重,遂亡,具仵作调查,依此弟子所受刺伤伤口观看,弟子在受伤前曾有过极力挣扎,但最後仍难逃这一刺,可见凶手武功高强,从伤口深度可知凶手在行刺的最後一刻,留有一丝犹豫,可见是此弟子是凶手熟悉或认识的人,而伤口形状经过比对之後,凶手行凶的武器为长枪──但经过搜查,至今仍无凶手的线索。
「知道吗?秋英,那个山庄弟子,就是你啊。」
「墨白!!你住口!!!」好不容易冲破穴道的叶冬语,嘶声大喊,身体欲向前却又被那堂门弟子所阻止。
「墨白,你明知、秋英他不该知道这些事的。」叶冬语颤声道,眼里多了一丝害怕,望向墨白时又多了一丝恳求。
「有何不该?这些都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为何不能知道?」墨白挑眉,看着叶冬语的眼神冷了下来。
「你明知那人最後的警告!!说,再遇故人时,重游旧地时,血红满目时,只要达成上面的三个条件,此蛊便会解开,这三项,他已经触碰两项了,如今你要让他,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吗?!」
「哈,可笑,谁说这是事实残酷的?谁说我要达成这三个条件的?我不过是在喂下个情蛊,想要他想起真正的事实罢了。」
「墨白!!!」叶冬语急声阻止,恨不得现在就挣脱束缚,将刀子架在墨白的喉间逼他住口。
「秋英,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看着墨白投来的眼神,以及他站起身,伸手解开他的哑穴和绑在他嘴里的布条的动作,神情有些迷茫。
是啊,难道他不想知道吗?
关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他突然想起最近一直梦魇缠身,层出不穷的童年记忆,一直看不见面孔的那人,只要知道事实,这些事情的原因就能明了了吗?
彷佛读懂他的眼神一般,墨白垂首,在他耳边张口。
「想知道凶手是谁吗?」
彷佛被蛊惑一般,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墨白!你明知在他体下蛊,会......」
「会死,我知道。」
随着话音落下,叶秋英突然感到体内一股钻心的疼,喉头一甜,一口鲜红从嘴里溢出,眼底充满震惊地抬头看向墨白。
他,会死吗?
「蛊虫相噬,是必死的。」对方扶住他因疼痛而不稳的身子,然後环手抱住,声音依旧温柔,依旧如平时般,平静的如毫无波兰的湖面,在他耳边喃喃「秋英你知道吗?让你恢复记忆,这就是我的私心,我要你认清,那个将军的真面目。」
将军?
「李禹渊,他就是八年前,杀了你的凶手。」
「他毫不留情地伤害你,置你於死地,却还在事後,寻求你的原谅。
「我当然不允许,你哥也不允许,我们骗他你死了,把他赶回了天策府,如何?这挺高明的吧?」
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叶秋英忍着身体的疼,想要开口,却被墨白放在他唇前的手指止住了声。
「对了,方才忘了说,你服下的蛊毒,除了能使你的伤口不再失血,继续活着,还能消除相关的记忆,我当时听着高兴极了,这样,你就不会再想起他了,只要我,在事後让你憎恨那个无事不成的废将军!!在你们见面时,你一定会杀了他的。
「可惜,可惜,你忘了他的事情,也忘记......怎麽憎恨他了。
「所以我只能,让你恢复记忆了,这样你就会继续憎恨他了。
「对吧,秋英?」
『你跟我的一个……友人,长的颇相似的。』
『他也是藏剑山庄的弟子,你们俩相像的连习惯都如此雷同,害我还以为是同个人呢。』
『八年了,从他去世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即使如此这对我来说还是件…难以向人道述之事,毕竟我杀了个没有任何罪过的人,那人还是自己的友人,在世道上是不被允许的。』
『……我能手执长枪看着同夥一一倒下,而不动一丝眉目,却因着他的死,初次尝到悲愤的感觉,当时的场面还记忆犹新,我们实现了人生中第一场并肩作战,却因我一时疏忽,没有察觉匪类的偷袭,使他替我挨了攻击,右眼也因此失明,』
『当时我武艺不精,又不通医术,才导致这样的结果,那时他伤口深可见骨,血流汨汨,但依然僵着脸上的笑容,就好像......终於得到解脱一般,』
『那之後他被送回山庄治疗,再去找他时,便得知他的死讯。』
想起那个将军说的话,想起他一次次露出无法原谅自己的表情,想起他一次次露出愧疚的眼神。
真的是他吗?
真的是自己吗?
他曾经想要杀了那位将军口中的弟子,恨他带给他痛苦,怨他给这个遍体鳞伤的将军重重的一击。
万万没想到,他所恨的那人,就是自己。
但是,那位将军,没有恨他,却只是把心留给过去的自己,然後活的行屍走肉,直到八年後,又遇见他。
那,现在的他呢?对方是否有把心留一点给他?
泪水从迷蒙的眼里滑落,他咬牙喘着气,情欲、痛觉和纡郁结在一块,模糊一片的视线,被自己咳出来得鲜血吸引,就像那将军身上的红色战袍一般,那个红色的身影,披着银甲的背影,随着他的意识,越走越远,越离越远,他伸手,想捉住那个身子却只捞了个空。
记忆,开始复苏,渐渐清晰。
眨眨眼,他发现身旁的景色,变成山庄里的样子,自己似乎飞在空中,点地,将往更高的地方飞去,顿时明白,这是个梦境,是让自己回想过去的梦境,比以前鲜明,比先前清晰,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带有的西湖水味,更能感觉那微风拂过面颊时的快意,享受在当中的他,却在下个刹那,被人从空中抓了下来,一瞬间,他看见了抓住他的朱影,只觉那红袍,鲜明的刺眼,那人的右眼完好无缺,内里还有着年少时的青涩与初见时的惶恐,似乎对於他自己的鲁莽,感到无比内疚。
此时他才发现,把自己拉下来的那个人,是天策府将士。
『你、你没事吧?』青涩的声音带着颤抖,对方的眼神带着担心的神色。
就是因着这不经意的举动,奇特的相遇,使他们往後的人生,被紧紧地牵再一起,即便暂时的分离,也还是归在了一块。
这是孽缘呢?抑或是命运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