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这、什麽?」叶秋英的笑容还僵在脸上,连准备眨下的双眼,都因这句话轻轻地颤了一下,眸里透露着一股难以置信,然後将视线离开了颜明珍的双眼,放於腿部的双手,不自觉的抓紧白色的里衣,眉头紧皱嘴唇抿成了条线。
「蛊虫体内相争,会导致人体负荷不了他们争斗时所排出的毒素,因而毒发身亡,」看着叶秋英的反应,曲定归还是那张笑盈盈的脸「我同你娘来的时候,墨白在你体内种下的情蛊刚作用,我及时给你拔除了,才没影响那救你活命的蛊虫,只不过情蛊若要拔除乾净,便要连带拔除那蛊,没法子的情形,只好把情蛊的部分留在你体内了,但蛊虫也因此受损,导致你恢复了记忆,武功尽失。」
语毕她合手一笑。
「至少人还活着。」
听着她的话,叶秋英还是听话前的那个姿势,那个样子,楞神的双眸依旧透露着难以置信,除此之外,就像是不知该有何情绪一般,只剩无奈和无措。
「......先、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沉默良久,他只吐出了这麽一句话。
那之後,叶秋英就跟着叶冬语回了山庄,没有人知道他自己在屋里的那段时间做了什麽、想了什麽,人出来时也没有任何异样,就只是在离开前问了句话。
『娘你这次在花海待多久呢?』
听他这麽一问,颜明珍一楞。
『......挺久的。』她抱着捣到一半的药钵,站在门口看着那即将离去的身影挥挥手。
『太好了。』没有发现自己再次问了同样问题的叶秋英笑了笑,也同她挥挥手,便跟着叶冬语离开了。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颜明珍也紧皱起眉头。
方才他的笑容,就像是要哭了一般。
那之後,日子突然平静下来,宛若时间也变得缓慢,他们就这麽过着和之前没什麽不同的日子,叶秋英依旧坐着他那份微不足道,行遍四方的工作。
唯一的不同是,他没有去找李禹渊,也不知是工作突然忙了起来,抑或着是拿回了记忆之後,不知该用什麽表情面对他。
李禹渊这个人,就像是突然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般。
「秋英你的重剑呢?」叶武方看着他那空空如也的後背,发出疑问。
也问了最近几日,叶秋英听到最多的问题。
「行了吧你,这几日都听人议论遍了,怎麽会不知道原因呢?」他假意摇摇头做出无奈状,拍拍叶武方的肩头,露出有些嘲讽的笑容。
「听你亲口说比较准呗,流言蜚语,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山庄弟子不配重剑,并非失了礼数或犯了什麽规则,倒是翩翩黄衣、轻重双剑便是藏剑山庄的标示,若少了哪一样,必然是会被问起的,叶秋英虽不是什麽大人物,也是时常往来於街坊小巷间的商人,这麽大一个标志物突然不见了,难免被许多出於关切心理的人问起。
听叶武方这麽一说,叶秋英只能打哈哈的含糊带过。
谁叫他失了武功呢。
失了武功,就等於那被山庄独有,能使人举起重物的臂力都没了,不要说是重剑了,说不定连轻剑也无法好好掌握了。
重剑都举不起来了,当然不能带着它碍手碍脚的。
他武功尽失的事情,当然没有传出去,和八年前同样,只被山庄的高层所知,也被高层压下来了。
至於如何同外人应对,他们也没有特别指示,大概是相信叶秋英自己会有分寸吧。
一天夜里睡下之後,他久违的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少时的李禹渊,看着他自己,楞着神,然後哭了出来,从一开始的眼眶泛红,滴下泪水,最後哭出了声,声音撕心裂肺的令他心一揪。
有些手足无措的,他伸手正想像安抚孩子一样摸摸他的头时,少年的李禹渊双手捂住脸,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伸出的手就这麽停在那少年的头上,僵在那里过了良久才缓缓地收回手。
然後他就这麽醒了。
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然後紧紧的,几近要将手指抠进胸口般,另一只手横在眼睛上方,闭着眼,眼泪湿润了手臂,咬着唇使劲的哽住哭声,却还是使他发出了呜呜咽咽、不知是哭是笑的低喃。
说什麽对不起呢。
你说什麽对不起呢。
使劲地紧抓着胸口,好似这样就能将那心痛的感觉压回去,能将这即将倾泄而出的情绪抚平,然而这些都只是徒劳。
八年前的记忆历历在目,宛若昨日方才,对他来说,这震撼的事实,他还无法接受,即便过了数日,也只不过到了承认这是事实的地步。
他多麽希望他所遇到的是都是场梦,只不过是他忙碌之余,自行虚构的一场荒诞之梦,梦醒时分,他还能和他同成为挚友,即使不能如八年前那般,也能像他们八年後见面时,相敬如宾。
然而,他现在胆怯的连同他见面都不敢,他无法想像自己与对方见面时会有什麽动作,有什麽反应,能不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毕竟他在忆起那些过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麽情绪来发泄,该哭该笑、该愤该喜,是恨是乐。
一连下来这麽多天了,他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能够见他的心理准备。
「叶少爷,好久不见。」
一日他行商经过长安,正在城里歇脚时,一位一身雪白,後背长剑,头戴道冠的男孩,向正在同小贩买烧饼的叶秋英作揖行礼,叶秋英嚼着口里的烧饼,眨了眨眼,楞神得看向他。
看了许久才想起来,是他们在金水镇见过的小道长。
也是八年前,叫他当心的小道长。
「好久不见呢,小道长。」他拿着烧饼,俯首作揖,看着有些滑稽,但小道长却只是微微勾动唇角,向他点了点头,然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馆。
「小道长这次来长安,所谓何事呢?」叶秋英笑笑的为他倒了杯茶,又向店小二点了些小菜,然後将是现转向小道长。
「听说了叶少爷最近发生的事情,」小道长坐姿端正,捧着茶杯,原本背在後的长剑被他放在一旁「恰巧在此处相遇,想知晓近况,也问问少爷在那之後是否有恙。」
「挺好的,最近都没发生什麽事。」
「可贫道觉得,」小道长轻轻地放下茶杯,在茶馆的木桌上发出了叩的声响「叶少爷似乎有些心结未解,导致自己迷失了。」
叶秋英正在摩娑茶杯边缘的手稍稍一停,然後他皱着眉头露出苦笑。
「最近的确有些心烦的事,但过些时日就会好的,小道长毋须担心。」
「贫道从不强逼人,叶少爷若不想说,贫道也不会硬逼少爷说的,」看着店小二把菜送上来,小道长拿着筷子夹了口菜放到面前的碗里,开始细嚼慢咽了起来「有道是,道之所存,心之所向,而道迷失,心亦迷失;心迷失,道亦迷失,两者共存,若心里有结,则迷失,迷失,则失了道。人若失了道,活在世上,不过是行屍走肉罢了。
「我看叶少爷,便是如此。」
「......你个孩童,倒是挺能言善道的。」叶秋英无奈的叹息,也跟着拿起筷子,夹了口菜。
「说说你到底是谁,如何?小道长。」他微笑着,右手执箸,左手托颔,微眯的双眼看着很不和善「八年前的提醒,八年後的救助,那两次相遇和这次,你的外貌没有任何改变,而我却长成了二十的青年,这事还挺奇怪的。」
小道长也笑了,却没有任何回答,只是放下筷子,啜了口茶。
「客官,您的消息。」当他想再问下去时,店小二像是调好时间过来般,伸手递给他一张纸条,看起来像是藉由飞鸽传书传递过来的。
接过手,他瞥了眼小道长,才看了信里的内容,在看见里头信息的当下,他骤然瞪大双眼,拿着信笺的手微微发抖,然後缓慢的垂下头,宛若突然泄了气般。
他将信笺推到小道长的面前,露出有些嘲讽的笑容,问。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小道长看着那信,轻轻地皱起眉头。
那字迹潦草,看起来像是匆忙间写下的,墨也并未乾透,看得出传达这指令的人,迫切想让收信人知道这件事。
上头写着,李禹渊失踪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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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LN,大概是第一次在这里跟读者沟通XDD
先前的日更是因为有存稿的关系,能够维持日更,不过一个月多就发完了,但其实这是我写了一年多了啊这些存稿(田螺式缓慢挪动。
秋霜落渊原本是在LOFTER这个地方连载的,原本从暑假开始的日更,也因为因为升学关系,所以不断地停更停更停更,即使现在,也因为开学课业繁忙了而没有办法定期的更新,毕竟本业还是要顾好的,写小说其实只是出於兴趣XDDD(还有为了发厨。
所以在这篇之後,都会是不定期更新,还请有在追踪的读者见谅。
总之先来交代一下秋霜落渊诞生好了(不知道该说甚麽XD
因为自己很喜欢看文,平常就会自己爬文来看,相信很多人都有这种习惯,当时是看到一篇攻一开始不喜欢受,对受很冷漠,对受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却在受离他而去时,把他追了回来,在攻把他追回来之後,受把攻对他做的一些事情,原模原样的报复回去(当然不是那种血腥的SM报复什麽的,是像小恶作剧的那种)。
看完这篇的时候,我就在想,怎麽可以都是攻虐受呢!!!!(气,然後就想要写一篇受虐攻的故事,然後再让攻报♂复回去,起初的秋霜落渊就是这样诞生的。
但是受要怎麽虐攻呢????这真的是个好问题。
武力上一定赢不过,那麽就走心理好了:D,然後我马上就想到了"失忆"这回事,如果原本感情很好的一对,有一方突然被忘记了,那不是很虐吗!!!!!!
於是就成了这篇故事的开端。
个人喜欢个性温柔,包容爱人错误的人,所以在李禹渊的个性设定上,在对待叶秋英的时候都是用很包容平和的态度,态度上的优柔寡断是"八年前叶秋英"的死所造成的,导致他在和叶秋英的相处上有些退却,就像怕他受伤而把他捧在心口上,又怕对方被自己的铠甲冷着了般的患得患失。
叶秋英的个性,跟李禹渊相较起来就比较没有那麽沉闷(?),我行我素,随意自在,失了记忆的他,依旧是这个性子,做着一份极其适合他个性的工作,但随着年纪增长,他收敛了自己的稚气,多了份沉稳,也在这商场的一来一往间,逐渐封闭自己的内心。
两个都不坦白的人,一个优柔寡断,一个固执己见,要怎麽样让他们两个发现对方的心意我也是很醉,醉的想知道一年前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回复叶秋英的记忆,大概就是让他能够发现自己对对方的心意吧,至於要怎麽让李禹渊发现呢???请期待剧情啦(####
很感谢有在观看我写的文章的人,文笔不是很好,又不定期更新XDD。
虽然之後就改成不定期更新了,但还是希望观看的读者能够耐心等待,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
──秋霜落渊愿与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