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
「我有话想跟你说，上学前在你家门前等一下可以吗？」
她手机上有一封语音讯息，原本看了寄件人的名字还考虑了要不要点开来，思考了莫约两秒後还是好奇地听了下。
所以，现在站在自家门口是有理由的。
有个人影从楼梯慢慢走上来，还用别人家的门照了镜子，有些紧张的看着凌雪涵。
「咳，」江赤月清了清喉咙，「我想说的就是呢，嗯你懂得……啊不是啦我在说什麽啊！正经一点啦。」他拍拍自己的脸颊，却让她憋笑憋了好久。
「喂，笑什麽啊！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站在你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不知道。」雪涵拉紧自己的书包走下楼，而他紧跟在後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这样跟着一直走，她不耐烦地回头冷眼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是有话要说？」
「有是有啊，可是我在考虑这种场合适不适合。」
莫名其妙，有话要说还看场合，乾脆告诉她今天天气不好所以不上课好了，荒唐。
「不说的话那我走罗？」她移动脚步向前行，明显的加快了些速度。
跟上也不是，不跟又会後悔，江赤月撇撇头面对她的背影，最後走向前点点她肩，「我只说一遍喔，绝对不重复。」
雪涵回过头，淡然笑着。
「前几天跟你说的，我很认真，所以也请你认真的对待可以吗？」他莞尔，「有时候一眨眼什麽都发生了，一恍神什麽都会错过你懂吗？」
雪涵正要开口却欲言又止，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下逼自己的大脑做决定，她不是怕受伤而是怕伤害到他人。
她不想失去任何朋友，真的。
「嘿，干嘛摆那种表情啊。」江赤月伸手弄乱她头发，「我知道你对喜欢的矛盾，但不应该就让我们这样错过。」他靠近她轻声诉到，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颗咖啡豆的大小。
不应该这样错过。
「一大早就闪了，真是够了。」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在他们後方的欧炎风，顶着有点杂乱的头发打着呵欠。
「根本还没开始闪好不好啊，等开始了我会通知你的，是说你那些卷毛是怎样？不是最注重外表了吗？」
「没办法啊，昨天学生会一份很重要的资料不见了，害我找得半死都还没找到，只睡了两个小时又爬起来继续找，结果吃早餐的时候又钓鱼了下，醒来後才发现要是再不去学校就会迟到啊我！」
对於眼前两人露出关爱动物的眼神，他习惯了也看惯了，反正每次只要主角是他都会被吐槽的很厉害。
好特别，这麽狼狈的学生会长是首次公开在大家面前呢。
凌雪涵的事也顺利结束了，她早上跟他们一起去找老师，也不忘把真正的主谋拖过去，吴芷薇还挺乖的马上承认了。
「为什麽要做这种事？你知道这样会影响所有人对凌雪涵的观感吗！」C班和A班班导斥责着，她只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老师，抱歉让您们失望了。」她眼中暗淡无神，鞠了躬之後默默走出导师室，寂静许久後老师们默语。
失望是必然的，曾经认为是乖巧柔静的资优生，竟然做出这种事。
这件事情完毕後，一惯八卦的校园里小道消息言传不断，曾经被人捧的高高像女王似的她，就这样被大家议论纷纷，初次体会到落人口实的滋味。
「我说其实不用这麽过分吧，她也只是改个成绩而已。」看吴芷薇在学校尽被冷落，雪涵低语。
「我倒觉得这是她自作自受的。」啃着中午午餐发的苹果，李晨熙语带不屑，「小雪你很容易就心软对吧！」
见雪涵摇摇头，她又咬了一口，「要不然呢？」
「现在的她，跟当时被大家孤立的我很像。」真的很像，彷佛触击到了她心中那段孤身的回忆。
凌雪涵从来没有把大家当成敌人过，相对的对吴芷薇也是，虽然事後知道真相是有点惊讶，但不至於到要让她被大众孤立成这样。
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吴芷薇那家伙没有真心的朋友，半个都没有。全都是因为她的头衔、外貌或是任何狗屁不通的崇拜理由而接近她的，有点像是前一秒还握着她的手说要当好朋友，下一秒就把她堆到地上说你不配的感觉。
也因为这次的事件，许多人愿意主动跟雪涵说话，但这不是她要的。
「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有人跟当时的我一样了。」她记得自己对李晨熙喃喃自语後，就直接往A班走过去了。
往教室内撇了一眼，以前常围满人群的座位前方被涂了奇异笔，书包被推到地上，椅子上还写着「活该」两个字。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你来我们班前面干嘛？找江赤月喔？」吴芷薇手抱胸前交叉着，以前有自信的眼眸转为阴郁。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嘛？跟班上还有大家一样，每天提醒着我做了多麽不应该的事吗？」
凌雪涵没有回应，往前跨了一步进到A班里，前排就是她的座位，那张被写满字的椅子看了就让人觉得很烦，有着油漆笔和奇异笔交织的涂鸦。
她把芷薇的书包捡起来，轻拍掉了上面的灰尘，整理好样子後放回她的椅子上，又走到门口。
「学校的惩罚是你应得的，但舆论还有这些是他们的错。」
「你告诉我又有什麽用？」芷薇倚靠门边，「现在他们眼里，可容不下犯过错的我。」
「但是你……」碰！後方她的桌子倒了，书包又被丢到地板上，而几个同学拍拍手欣赏自己的行为。
也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明明才刚把吴芷薇的书包拿起来，过没多久又被弄到地板上，这样的反差也太大了。
「够了，这可是你们激怒老娘我的。」她斜眼。
「咦？」
来不及阻止，凌雪涵又再度冲进A班，直接跨上讲台用力拍桌，吼道：「适可而止一点！吴芷薇又不欠你们什麽。」
教室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就在同学们跟讲台上的她之间，彷佛有几道闪电交错着。
「欸你也真是老好人一个耶，那家伙她想诬赖你，你还帮她讲话。」一个高个儿胖子对雪涵呛道。
「我不认同她的行为是对的，但她做的事情都是有目的有意义的，像你们这样随波逐流、跟着八卦做蠢事，向她多学点好吗？」
「喂，你有什麽资格教训我们啊？别以为这次的事情过後你就攀升地位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搞不好还是跟以前一样，是大家不敢接近的对象。」
胖子的语调愈说愈高昂，面红耳赤的指着她，那肥肥短短的食指离雪涵的脸只有五公分左右。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那个胖子的手指，将全身冰冷的温度转移到那，用力握紧後，说：「所以可以这样仗势欺人吗？」
「放、放开喔你，会痛啦！」
「只因为人多就有权力作主吗？被誉为霸凌还是什麽的那我不管，你们难道没犯过错吗？我就不相信你现在大辣辣地瞪着我，骨子里会跟一朵小白莲一样，正因为我经历过这种生活，我才不希望她跟我一样。
曾经自我意识中认为那无所谓，但当你有了朋友或在人群里习惯後，会发现一个人默默过完三年根本不可能，她习惯跟你们大家相处了，你们却因为这种原因孤立她。」
教室里所有人屏气凝神，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她，这是凌雪涵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这麽多话，教室外早已经挤了一堆人了，消息越传越快，连後面几个放牛班的也跑来了。
刚从篮球场回来的他们，一到自己的教室後才发现早就进不去了。
「发生什麽事了，吴芷薇怎麽在门口不说话啊？」江赤月垫起脚想要越过人群看清楚一点，「等等！凌雪涵怎麽在我们班啊？！」
「听说是看不惯大家这样排挤她吧。」应天海指指门口的吴芷薇，「又或许……是看到以前的自己。」
她倚靠着门边，刚刚的字字句句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凌雪涵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吗？她明明做了不好的事情啊！
「我以前也是像她现在一样，不过是我自找的，自己不跟别人相处的，」雪涵低下头，「但现在，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跟我一样了，真的…我不想要了……」他们慢慢蹲低且哽咽，两个女孩眼眶都红了。
「凌雪涵，谢谢你还愿意接纳我这个人。」芷薇抹掉眼泪，「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你不是我眼中钉了。」
雪涵走出教室朝她一笑「我从没把你当成敌人，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我帮你说话。」
「所以……握手？」
「嗯。」就像当时在体育馆一样，只是这次多了份真诚。
从A班出来後，凌雪涵没有回教室，尽管知道这样会被记旷课她也没回去。
废话！眼睛肿的跟屁桃一样谁还敢回教室，但对於完全没有翘课经验的她，现在该去哪呢？
在一楼晃来晃去的她，却没发现对面教学楼教室里的目光，他放下手中的笔，举手并大声喊：「老师，我头有点痛可以去保健室吗？」
所以他顺利从教室逃脱了，那他现在要去哪呢？保健室吗？
「嘿嘿，会真的去才有鬼。」他嬉皮笑脸的往刚刚看到的女孩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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