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镇北王府晚膳向来是一道用,饭後,众人一边吃茶一边消食,除了在军营留守的镇北王爷与自回房睡去就没醒来的云宛葇,其余人都在一块,就连云立珷也坐在叶元翎身侧。
「大哥,明日起我就带葇姐儿日日去练骑马。」
「葇姐儿真的自个儿帮马洗澡了?」
云安鑴还没说话,云安鑐先忍不住诧异的插话。
「七姐姐你没偏帮妹妹吧?」
「完全不假手他人,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管马房的小厮。」
云安鑴也感到讶异,他没想到向来娇滴滴养尊处优的妹妹竟然真能走进马房,甚至亲自替马儿梳洗打理,只是不若云安鑐表露出来。
「既是如此,你便好好教她。」
云宛萱点头,云宛葇肯学她便愿意教。
「我想着,上午我要去军营,便等回来用完午膳再带她出去。」
「改为上午带葇姐儿去吧。」
萧侧妃道。
「上午习马,下午你绣嫁妆,葇姐儿也要练女红、提笔练字之类的。」
云宛萱苦着脸,她还以为能藉着教云宛葇骑马,躲掉关在房里绣嫁妆。
「上午我要去军营,总不能让葇姐儿跟着我一块去吧。」
云宛萱迟疑地问云安鑴,虽是女兵营,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军营,不能随意让人进入,云宛萱虽不算在编制内,当初镇北王爷却是为了她才会成立女兵营,因此云宛萱是唯一不是军人却能进入军营的例外,云宛葇却是不能够这般行事。
云安鑴低头沉吟了一会。
「你平日都几时起身?」
「卯时起,梳洗打理後约卯时正到军营,巳时正回来,更衣梳洗後用午膳。」
「你改辰正回来带葇姐儿去习马,巳正回,也不求她练得多上手,每日一个时辰够了。」
云宛萱点头,那便是不带云宛葇去军营的意思。
「若是你想让萱姐儿陪你出府走走,跟我说一声就好。」
见他们兄妹俩商议定,萧侧妃转而对叶元翎说。
「那嫂嫂如果想日日出府,我就可以不用日日关在房里了?」
云宛萱双眼放光的来回看着萧侧妃与叶元翎。
「你想得美,你嫂嫂就是日日出府,也未必要你日日跟着。」
「嫂嫂。」
云宛萱起身就想蹭到叶元翎身旁撒娇,却被云安鑴一掌拦住,云立珷看着好玩,爬到云安鑴身上,也跟着伸出小小手掌拦云宛萱,笑得才刚长的牙都让人瞧见。
「看看,连珷哥儿都笑话你。」
云宛萱只好默默回座,不理会笑开怀的众人。
自翌日起,云宛萱一如往常地起身去军营操练,再回府带云宛葇到城外跑马,待用完午膳,若是没出门便在府里绣嫁妆,云宛葇多半陪在一旁,有时练女红,有时练琴,有时习字,姐妹俩感情增进许多。
待半年後云安鑴与叶元翎要回京,云宛葇磨着镇北王爷不想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镇北王爷时常留守军营,但相比从前,云宛葇与镇北王爷的接触多了许多,也让云宛葇渐渐没那麽敬畏镇北王爷,偶尔见镇北王爷心情不错,也敢如云宛萱一般撒娇耍赖。
「你都出来大半年,是该回府了。」
镇北王爷沉声道。
「父王。」
云宛葇扬着尾音。
「急什麽,你姐姐不也都是住了大半年便回京一趟。」
镇北王爷虽训斥,口气却一点也不严厉。
「父王是说我还能再来?」
云宛葇喜出望外,原以为要磨许久,没想到镇北王爷竟然这麽爽快答应。
「你让人收拾一下,跟你大哥、大嫂一块回去一趟,让你祖母和母亲见见,再和镔哥儿他们一道回来。」
「谢谢父王。」
云宛葇立时心甘情愿回房让丫鬟们收拾行囊,萧侧妃不放心的跟着过去,云宛萱要在边疆待到成亲,她作为云宛萱的生母自然也在边疆照料,因此就怕云宛葇漏收拾了什麽,路上可不比家里舒适。
「不过,母亲真的会让十妹妹跟着二弟一块过来吗?」
「你就跟你母亲说,是我的意思。」
若不是云宛葇这半年来看着没有丝毫被镇北王妃教坏的模样,且不似云宛菲对萧侧妃和云宛萱带有敌意,镇北王爷也不会同意让她再来边疆,当初答应让她来不过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妥协。
云安鑐原以为此次回京没他的事,也没打算趁机回去,还是镇北王爷一句他该回去让他娘亲看看,云安鑐才命小厮收拾。
云安鑴、叶元翎、云立珷、云安鑐与云宛葇,加上云安鑴的一百亲兵浩浩荡荡出发,朝廷虽不允许私养军队,但允许几个带兵大将养亲兵,只在人数上有所限制,像镇北王爷就有五百亲兵,云安鑴与云安镔两人皆是三百。
云安鑴怜惜叶元翎此次回京就再难长途远行,特意放慢回京路程,饶是如此,走了二十多天,京城已然在望。
半年多不见,云立珷对京城有些陌生,初见到老王妃与镇北王妃时还有些怕生,过了几天才慢慢回复原本活泼的性子,与之相反的是云宛葇,打从进府那一刻就极力表现贞静的一面,就怕镇北王妃认为她在边疆待得野,不让她再随着云安镔回去。
虽然有镇北王爷发话,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镇北王妃坚决不让她去边疆,她也无法,快到京城时,云安鑴让叶元翎提醒她,把从前学的规矩都拿出来,且只能比从前更懂规矩,不可有任何出格之处。
待了半个多月,云安镔、柳思妤与云立琤的行囊也收拾好,老王妃便让他们早日出发,云安鑐自然跟着,云宛葇总算让镇北王妃勉强同意她再多待半年,只是半年後随着云安镔与柳思妤回府後,就不可再嚷着要去边疆,云宛葇赶紧应了,加上云宛葇这十多日表现良好,又有云安鑴带来镇北王爷的原话,镇北王妃才勉为其难答应。
云宛葇与柳思妤、云立琤同车,走过一个来回的她,也能向柳思妤介绍些沿途风光,云安镔与云安鑐骑马在侧,不过是偶尔插话。
「爹爹,骑马马。」
见云安镔与云安鑐都骑马,云立琤嚷着也要骑马,云安镔伸手将他抱出车外,安置在自己身前。
柳思妤担心的看着,却没出声反对。
「现在日头不大,让他出来吹吹风也无妨,不超过一刻钟就让他回车里。」
「琤哥儿身子挺健壮的,二嫂您别太担心,先前珷哥儿也时常跟着大哥骑马,不碍事的。」
云安镔与云宛葇都这麽说,柳思妤才安心。
随着几人车马邻近边疆,柳思妤越来越紧张,自成亲後她便鲜少与镇北王爷这个公公相处,此次却是要住在一起大半年,就怕哪里惹得公公不快,且还有萧侧妃在,虽然听闻是和善的,却也算是半个婆母,哪敢不兢兢业业。
「你别太担心,母妃人很好,你不是也去问过大嫂了。」
夜里,夫妻俩枕边细语,云安镔柔声安抚。
「到底没真正长时间相处过,怎能不担心。」
镇北王爷不用说,长年待在边疆,萧侧妃从前回京时,多半时间不是待在自己的沉香院就是在老王妃的孝贤堂,与她们不过是打个照面,哪能真正知道对方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