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发表日：2014/04/18
七、
这一次，他又一觉到天亮了。
这是他睁开眼後的第一个想法，虽然他前一晚有一度被噩梦吓醒，但那之後却是一夜好眠。
迷蒙的双眼环顾着四周，除了自己外、房间的主人似乎已经离开了。睡意犹存地蹭了蹭床垫，正要闭上眼时又倏地瞠大，有些惊愕自己正躺在柔软床垫上这件事。
自己是什麽时候躺上床铺的？
他记得没错的话昨晚自己是卷着棉被靠在神田背上睡着的，怎麽现在会……
难不成他有梦游的习惯？还是……神田把他抱过来的？
怎麽可能。
自行否决掉後面那个可能性，亚连更觉得自己有梦游的可能，只因他打从心底认为对方不是那麽温柔体贴的人。打了个哈欠、边蹭着头下的枕头，躺在床铺上的自己丝毫不想起来，慵懒地摊在被褥中，享受着照入室内的温暖晨光，眼皮又沉重地落了下来。
好香。
一股清香流入鼻尖，让原本要继续沉睡的脑袋清醒了一阵；依旧没睁开双眼、亚连抱紧了身上的棉被，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昨天靠在神田背上睡着时，他似乎也有闻到相同的味道。虽然不喜欢这味道的主人，但这股香味却让他感到安心。而且这个味道，似乎也挺适合神田的？
将手中散着清香的棉被抱得更紧，脸也更加埋进了被褥中。
啊啊，好想一直在这里，不想走啊……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亚连还是认命地离开温暖的床铺，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毕竟那是别人的寝室，自己这样赖在那里还是很奇怪。
在回到自己房间的途中，不知道为什麽有些人看到亚连从那条木造走廊走出来时那错愕的表情，害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後飞奔回房间。
回到房间後亚连变简单地梳洗了一番，然後换件乾净的衣服，此时，房门响起轻轻的敲击声，打开门後、就见到了利娜莉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两杯咖啡。
「早安，亚连。你今天比较晚起床喔！」将手中的其中一杯咖啡递到亚连手中，利娜莉慢慢地走进亚连房间里。
「啊……是、晚了一点……」少年有些尴尬地回应，想起自己今天会晚起的原因，脸颊更是不觉地绯红。
利娜莉端着手中的咖啡坐在亚连的床舖上，看着亚连脸上那不自然的红晕，笑了笑。
「亚连，我听瑞巴班长他们说你今天早上是从神田的住处走出来的？」
很不礼貌地喷出了嘴巴里的咖啡，亚连错愕地看着利娜莉。「呃、我……我只是、我……」
「你越结巴就越可疑喔。」利娜莉含笑地说着。虽然利娜莉的笑容很亲切，但那笑里的含意却是要亚连从实招来。
其实利娜莉也没有打算要逼供，但是看到亚连紧张的过度反应，就令她不住想捉弄他。
利娜莉一脸自己非说不可的表情，亚连脸上的红更是加深了许多。
「……我只是因为做恶梦……的关系……」
「做恶梦？」
「对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就……就这样去找神田……然後就在他那里休息一个晚上了。」现在想起都觉得自己那时候一定是发神经了！什麽人不找，为什麽偏偏跑去神田那里呢？
想起早上从神田住处走出来时，路上的人看到他时的表情，更是让亚连尴尬地恨不得能找个洞躲进去。
面对亚连的窘迫，利娜莉没有藉机调侃他、反倒是理解地一笑。
「我想我知道亚连你这麽做的原因喔。」
「啊？」
喝了口手上的咖啡，利娜莉表情有些淡然，「因为我也会啊。」思及此，利娜莉给了亚连一个可爱的微笑。「每次，只要见到不想见的人的时候，我都会躲到神田那边去。」
虽然科穆伊哥哥总是会因为这样而哭闹、甚至带给科学班的人麻烦，但说真的，这习惯她还真是改不过来。
「可是……为什麽会去找神田？」自己昨晚跑去找神田是不经意的，难道利娜莉也是？但也不可能每次都如此吧？
问句一出，亚连就看到了利娜莉绽放在自己面前的笑靥，那是完全的信任。
「因为神田他什麽都不会问啊。」
有别於他人的担忧与紧张，黑发青年总是静静地听她说、陪她度过，这点让她感到放心，甚至也让她感到轻松。
「神田他啊，就这点最温柔了！」
而对方的这点温柔，也让人不觉想依赖……
※※※
早晨休息过後，为了学习如何使用圣洁，亚连和拉比正在修链场里练习。两个小时的密集训练後，亚连已经筋疲力竭地坐在场中气喘吁吁了。一旁的拉比则一边口头上跟亚连讲述每次的练习过後的优缺点，并且细细地分析。
而听着橘发青年的分析，白发少年跟着紧皱起了眉头。
「为什麽都没办法好好使用呢？第一次来教团的那时候明明就有用出来的啊……」对於无法顺利使用的自己，亚连不禁埋怨。
拉比拍了拍亚连的肩膀安慰道：「别急啦，亚连！我们当初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学会怎麽使用圣洁的呢！」虽然拥有圣洁这个能力本身就很特别，但也因为圣洁难以驾驭，所以这些能够使用圣洁的驱魔师才会如此珍贵。
虽然驱魔师是这样诞生的，但也有例外的呢！
而这个例外，拉比选择默默放在心底。毕竟昨天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得到的是差点丢了性命的教训。
他可不想再被阿优用他的刀伺候一次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花点时间在这上面吧！」握紧拳头，亚连决定性地说：「晚点我想回育幼院拿些东西，在有办法使用圣洁前我想要暂时待在教团里，可以吧？」
「亚连你真的很拚命呢！」虽然不反对，但拉比还是很佩服亚连的努力。「不过也幸好昨天鲁贝利亚突袭那件事没有波及到你，不然就糟糕了！」
想起昨天那令科穆伊至今还很烦恼的事情，拉比叹了口气，但随即又朝亚连露出一笑。「但是你放心，科穆伊他们绝对会好好保护亚连你的！」
而且不只是科穆伊，总部里的大家也不会让鲁贝利亚向亚连伸出魔爪的，这件事也早已成了他们每个知情者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嗯……」虽然拉比的话让亚连安心了不少，但自己在这里的事情还是造成别人困扰了吧？
拉比抬手揉着少年的白发，以行动抹去少年的烦忧。原本揉搓着少年头发的手变成了爬梳，青年对於指间触及的柔软不禁赞叹。
「亚连，你的头发还真好摸，这颜色是天生的吗？」
「……不是，我头发原本不是这个颜色的。」
「是喔？那怎麽变白了？」
「不知道。」少年扭过头，一副不想多谈地说：「突然间就这样了。」
「……是喔。」拉比揉着少年的白发，尔後像是想起了什麽，祖母绿的眼瞳闪了一道光，然後轻声问道。
「呐，亚连。我听说你今天早上是从阿优的院子里走出来的？」
「……」
对方的沉默让拉比更有打听的兴致，手肘更是不停顶着对方的身体要他从实招来。
「你为什麽会去那里啊？你们有发生什麽事情吗？你们应该没有做什麽事情吧？」止不住好奇心，拉比发问着，却没注意到对方那背後越来越黑的影子。
「拉比，」亚连朝不停想八卦他的拉比微微一笑。「乾脆我们来比一场吧？打赢我、我就全部都告诉你。」
呃……不会吧，这样也能让亚连腹黑化喔？！
「……那先说好不打脸喔……」如果可以，拉比其实很想拒绝，但他实在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
「把脸打歪了别人还是认得出你这只死兔子的。」
清冷的声音从後方传出，令橘发青年与白发少年惊愕地转过头看去。
「阿、阿优？！」
拉比惊呼，而除了神田优外、书人也站在发声的黑发青年旁。
「连熊猫老头都来了……唉唷！」
书人狠狠地朝拉比头上打了一拳，然後转眼看了一旁的亚连。「你们怎麽会在这里？」
「呃……没事啊……」拉比与亚连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还以为拉比你正在教沃克怎麽使用圣洁呢。」书人看了拉比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对方僵了一下的笑容。
「熊猫你好厉害！什麽事情都瞒不过……唉唷！」书人再次朝拉比的头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不再理睬捧着头顶两个大肿包哀号的拉比，书人转而和一旁的亚连说话。「那麽，沃克你现在知道该怎麽使用圣洁了吗？」
「嗯……也不知道现在这种状态是会还是不会呢……」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所谓的瓶颈了吧？
「啊！既然阿优你也在，那就让阿优你来教亚连就好啦！」像是想到了什麽，拉比提出了让当事人都错愕的提议。
「什麽？！」指着神田优，亚连摇头。「我才不要！」
「……豆芽菜就乖乖当豆芽菜就好了，为什麽要学这种东西？」另一名被指名的当事人也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地拒绝。
「我不是豆芽菜！我叫亚连！」转过头瞪视神田优，亚连不客气地朝他大吼。
面对少年的抗议，黑发青年只是挑眉。「叫豆芽菜不是比较顺口吗？豆芽菜。」
「我叫亚连！你这面瘫马尾巴！」
「你说什麽？！你这连圣洁也不会用的笨蛋豆芽菜！」神田优的额际明显地浮现了青筋。
「骂别人笨的人才是最笨的！愚蠢的马尾巴！」
「少年白笨蛋豆芽菜！」
「颜面神经失调马尾巴！」
「……简直都快打起来了，他们还真是有活力呢！」不知何时和书人一同退到场外的拉比感叹，一手顺便接过书人递来的热茶。
「乾脆就让他们打一架吧。」书人悠哉地喝了口热茶，看着场内不断吵着的两人。「不过这麽失控的神田还真是少见呐。」
「也是……」拉比点着头附和。
场外一片悠哉，而场内的喧哗依旧持续着，只是不同的是他们不知从何时开始了不知是谁先动手的斗殴，激烈程度让场外的拉比跟书人一同默默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冷矃着场上的亚连，神田优淡淡地吐出：「……豆芽菜就乖乖当株植物就好了，何必妄想跟人类作对呢？」
「所以说了……」快速地朝神田优做出攻击，在对方防御的同时另一脚的膝盖狠狠地往对方脸上一踹。「我叫做亚、连！」
「……亚连还真的打脸……」在场外看着的拉比不住惊愕。「看来他还在介意上次那件事呢。」拉比想起那次在食堂里他因发现亚连在偷看神田优而恣意调侃白发少年的事，由此可见对方至今还是耿耿於怀呢。
「嗯？茶梗站起来了。」一旁的书人则悠哉地喝着茶。「对了，还得教沃克使用圣洁呢。」
「欸？喔！对吼！」想起了亚连留在教团的目的，拉比扯嗓对场内的黑发青年大声说道：「阿优！别忘了教亚连如何使用圣洁啊！」
「死兔子……」神田优在挡下亚连的攻击之余，不忘狠狠地瞪向拉比，「不准叫我的名字！」
看着对方接下自己的攻击，亚连皱眉，「不需要你教，我可以自己学会的。」
「哼。」以不屑的表情回给亚连，神田优一个反手将对方往地上一摔，压制住少年的双手、整个人压在亚连之上，并俯视着他。「你没事学这个做什麽？」
看着对方刻意压近距离跟他说话，亚连慌张地胡乱挣扎。「要你管！」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管你这株豆芽菜的事情，不过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麽想学。」
「我说过很多次了，」抬起没有被压制住的脚踹向神田优的後脑杓，「我、叫、做、亚、连！」
被对方无预警给踹了一脚的神田优停止了动作，过了几秒才重新有了反应，空出一手拉开对方踢上自己後脑的脚，黑发青年全身散发的怒意。
「哼……」冷冷一哼，神田优别有意味地朝亚连冷笑。「豆芽菜就是豆芽菜，到死都只会是株植物不会变的。」
「你这个……臭马尾！」左手顺利摆脱神田优的牵制，用力地朝对方挥拳！
就在此同时，一道强烈的白光从攻击中闪出，见状、黑发青年反手接住了亚连的攻击，而那道白光也瞬间消逝在对方握住自己的掌里。看了眼对方送出的拳头，压在上方的青年冷下了脸，而处在下方的亚连自己也愣住了。
「什……麽？」
「那就是『圣洁』。」不同於亚连的惊愕，神田优冷静地说道。
「欸？」
神田优低下了头，在满脸疑惑的亚连的耳边说道：「用自身的情绪去控制它，你的情绪越强烈，发挥出来的力量就越强大。例如，愤怒、惊慌。」
语毕，神田优缓缓地起身、也放开了对亚连的所有牵制，「但由於你的圣洁类型的关系，你使用的力量越大，相对地带给自身的负担就越多，可别滥用了。」
黑发青年站起身後，便慢慢地朝拉比他们那边走去。
「……什麽啊……」坐起的亚连一脸茫然地看着神田优离去的背影，嘀咕着。
看着走过来的神田优，拉比反射性地躲到书人後面。「嗯？你们打完了吗？」刚刚不是还打得难分难舍，怎麽一下子就结束了？
「等一下再跟你算帐，死兔子。」冷瞅了拉比一眼，神田优箭步离开了修链场。
「……怎麽了？」看着神田优迅速离去的背影，拉比对於神田优要对他算的帐有些疑惑。他除了会喊他名字外并没有做什麽事情啊……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这时亚连已经从场中走到了拉比他们所在的场外，一旁原本独自默默喝茶的书人注意到了什麽，抬指指着亚连的左手。
「沃克，你手上怎麽有血？」
「血？」低头看书人指着的左手，看到自己指背上的血丝时亚连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只手是他刚才挥向神田优的那只！
是因为刚才自己不小心用了圣洁的关系？
拉比看着亚连手指上的血丝，不住惊呼，「亚连你不会是受伤了吧？！不过这血量……」伸手抹去亚连指上的血，底下的皮肤根本毫发无伤，而且指头上的血也少得不像是受伤流出的血。
拉比皱着眉头看着指尖上的血渍，完全没注意到亚连充满困惑的表情。
「拉比。」
「啊？」转头看向亚连，只见少年的眉头皱得比自己还要紧。
少年银牙色的眼眸看着自己沾上血丝的左手掌，问道：「圣洁……会伤害人吗？」
摇着头，拉比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会啊！圣洁对人体是无效的。」
※※※
为了短期的训练，亚连暂时离开黑教团总部、回到了育幼院整理一些简单的行李。虽然说科穆伊同意让自己留在黑教团几天，但想起对方那一脸担忧的表情，或许是怕自己的存在被长官发现吧？虽然总部是由科穆伊先生指挥的……
「因为自己没有加入黑教团，所以我的存在得保密吗？」
喃喃自语着，眉头也跟着深锁。而在自己身旁飞来飞去的迪姆恰比听到了少年的自言自语，直接停在了少年的白发上、翅膀也垂荡了下来。
抓着金色魔偶的长尾，亚连笑了笑。「不过待在教团迪姆你也可以比较自由，不用像在育幼院这里老是躲在房间里了！」
毕竟魔偶这种东西还是超乎了常人可以理解的范围，要是被院长他们发现的话要解释可是很麻烦的；而且教团里也有很多无线魔偶跟迪姆恰比作伴，他也不怕它会孤单！
提起装有简单衣物的皮箱，正走到门边时房门也被外头的人给打开了。
「亚连，你都整理好了吗？」探头进来问道的是在门外等待的利娜莉。
少年笑着点点头，然後偕同门外的拉比与利娜莉一同向育幼院院长再次的道别，便启程回黑教团去了。
一路上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亚连和拉比偶尔还会因为相互调侃而有些肢体动作，就在这样打闹中，亚连倏地停下了脚步。
「亚连？」同时也停下动作的还有拉比。
「怎麽了吗？」
而一旁的利娜莉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亚连。
白发少年没有回应他们，只是迳自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站在对街同样面向着他们的一个人。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什麽？」好像不是自己的错觉……
随着对方的询问，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速了。
——你听得到吧？
那些声音不是错觉……
上次，还有上上次都曾听过这样的声音！
「……是真的……」白发少年不自觉地自语出声，更是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随着那道声音，他感觉到了似乎有什麽开始在酝酿，并朝自己袭来、占据了自己的感官。是什麽？好像是……一种情绪？
站在对街的那个人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身体也开始异变、扭曲，最後转化成了亚连先前见过几次的丑陋恶魔。
「恶魔？！」利娜莉反射性地将亚连护在身後，而拉比也拿出了抗恶魔武器准备攻击。
将手中的小槌放大到可以攻击的程度，拉比做出了攻击姿势，「可恶！还真是死盯着不放啊！」
看着和恶魔缠斗的拉比，利娜莉知晓这次的恶魔并不简单，虽然她想加入战斗，但是亚连在这里……！
「……亚连？」
注意到了被自己护在身後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利娜莉转身关心，但看到的却是少年瞪大双瞳、不断颤抖的模样。「你……怎麽了？」
咬着唇瓣、亚连轻轻地摇头，颤抖着双手环抱住同样哆嗦的身体。
那些声音都不是错觉！那是恶魔所发出来的声音！
但这次却跟前几次的不一样，这次的声音似乎特别强烈！
「好痛……！」扶着疼痛的头部，亚连跪坐了下来。伴随着眼前恶魔的声音，他感觉得到似乎有什麽情绪在流入自己的脑内。
见到面露痛苦神色的亚连，利娜莉担忧地跪在他的身旁。「亚连，你要不要紧？！」
「利娜莉、亚连！」
被恶魔藉机引到另一头去的拉比就这麽与他们两人分开来，恶魔也趁机会朝利娜莉他们那边冲去，少女当机立断地发动自己的圣洁，敏捷地朝恶魔做出踢击！
原本对恶魔绝对有效的攻击却被挡了下来，利娜莉还来不及做出第二次攻势，就被恶魔奋力甩向同样冲来的拉比方向。
拉比反手接下因被甩出而失重的利娜莉，而这时恶魔则张大了嘴、并从嘴中发出了高温烈焰！
面对恶魔突然发出的烈火，拉比与利娜莉迅速地往旁一闪，却也被恶魔将他们与亚连给分了开来。
「糟糕！」拉比吼道：「这只恶魔是『上级』的！」
该死！早在他发现这只恶魔会乔装後就该发现这只恶魔不是像他们平常对付的那些下级恶魔的！
「亚连！」
听到了利娜莉的叫喊，亚连抬起了头，但痛苦并未散去，他也因此无力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但恶魔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趁机对他发动攻击，只是用那丑陋的面容看着他。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
随着问句，恶魔的身体也渐渐地崩毁，看来是恶魔在刚才与拉比的缠斗中所受到的伤害驱使的，再加上刚才利娜莉的踢击，恶魔承接攻击的手也随之断裂。
瞪大双眼看着因身体的崩解而趴伏在他眼前的恶魔，亚连愣住了。
——救我……我好难受！好痛苦！觉得……好悲伤……
眼前的恶魔，留下了黑色的眼泪。
——……求求你，救救我……
眼前狼狈不堪的恶魔朝白发少年伸出了仅存的一只手，无法再行动的身体就这麽瘫软在地上，却不停地向少年求救。
心脏忽地剧烈跳动，恶魔的求救声似乎和什麽开始相互重叠，也逼出了那被深埋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
瞬间，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
不自觉地慢慢抬起左手、身体微微向恶魔的方向倾去，亚连将掌心贴合了恶魔朝他伸出的巨手。
「请……给予悲哀的灵魂救赎吧……」
似乎有什麽从自己的体内涌现了出来，然後开始凝聚在自己与恶魔相触的双掌间，然後光芒乍现、一闪而逝。
取代了强光的，是那一片片散落在白发少年周边的白色花瓣。
闪光消逝後，分隔在拉比他们与少年之间的烈焰也随之消失，跟着入眼的便是这样的情景。见此景，拉比与利娜莉都愣住了，一时间也没有了动作。
「……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亚连的『圣洁』跟我们的很不一样呢……」
看着被净化後的恶魔幻化而成的、飘散在亚连周边的花瓣，利娜莉喃喃地说道：「虽然一样都是对抗恶魔的力量，但是亚连那股净化恶魔的力量，似乎跟我们的有些不同。」
「不过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却说不上来。」
听闻利娜莉的话，拉比也只是默默地用单眼记录下眼前所见。或许教团在寻找着的，就是这个『不同』吧？
银眸愣愣地看着飞散在周遭的白色花瓣，忽地、有一道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脑海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亚连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被净化後的恶魔残骸上方，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谢谢。
男人缓缓地啓唇说道，然後带着一抹喜悦的微笑逐渐消失、无踪……
瞪大双眸看着那人消失的身影，然後连带着身边飘散的花瓣们也接着转淡消失。
宁静，充斥。
这一瞬间四周的声音似乎都传不进自己的耳里，视线也开始模糊、倾斜，然後，是自己往一旁倒下的无力感……
「亚连！！」
…待续